容卿抬眸，额上的冷汗越发明显，从白皙的额角滚落，如同鲛人落下的明珠：“这些伤……”
欲言又止。
云九幽道：“不管你不想放过谁，但是，你一定要先放过自己。”
云九幽既然不傻，她又如何看不出。
明明不喜欢，甚至觉得肮脏污浊，却还要留着。
这容卿如今这般身份地位，家财万贯，怎么可能连一些去疤的膏药都买不起？他留下这些伤，似乎是为了提醒自己一些什么。
如果心里真的有恨，便不需要提醒，最怕的就是想恨不得恨，爱恨两难。
他这般做，就像眼前的这些痕迹，伤的最多的其实是自己。
这话一出，坐在浴桶中的容卿陡然睁大了眼睛，侧眸看向了云九幽。
他突然觉得，有什么，穿透了他的心。
很痛，很凌厉，却又很暖。
云九幽根本没有想太多，也没有看向容卿。她只是低着头，小心的查看他的状况，灵脉运行，应该就快了。一只手伸入浴桶中，正打算再刺三针。
这三针，在胸口附近，会带来更大的疼痛。
忍过去，第一阶段的炼体也就完成了，效果会比较好。他只要不妄动灵力，就不会被体内躁动的灵力反噬。若是不刺，则还需多泡一个时辰。
长痛不如短痛。
想到这里，看准时机，她正准备下了第一针。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用吊坠束缚在额角的轻纱也随之缓缓落下，落入水中，扬起一个红色的涟漪。
面纱掉落，云九幽的容也呈现在了容卿面前。此刻，她正从他身后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双手从另外一边越过，好似环抱姿态。
因为有面纱的阻挡，云九幽方才并未觉得太过亲近。
而此刻面纱掉落，她才发现自己距离容卿很近，似乎只要用力呼吸，气息便会铺洒到对方的肌肤上。浓重的血腥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丝丝优雅的兰香，透过眼前莹白如玉的肌肤，进入她的呼吸之中。
泠泠的，淡淡的，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熟悉……
四目相对，两两无声。
云九幽看着这样一双清润的眸子，微微呆愣。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自己前身的记忆？毕竟容卿说他与陆绮星相识，这一点他没有必要对她撒谎。但是，又好像不是，好像更久更久，久到……已经记不清楚。
这样一双好看深情又温柔的眼睛，原本是应该让她觉得十分舒服的，可为何让她有些难受？
有种……深度窒息的错觉。
这错觉，只有一瞬，马上便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难不成是……美男太美了？
自己的定力最近是越来越差了，找个机会可以跟君天渊练习一下，毕竟他长得也不错，但就是性格就特别不讨喜。
容卿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开了口：“陆姑娘，你的眼睛……”
云九幽回神，想起自己红色的眼瞳：“这个啊……说来话长，比较复杂……”
她认识陆绮星，会不会……认出了她？
看这样子，似乎没有。
毕竟曾经的她，瘦的如同麻杆一般，稚嫩的五官也还没完全长开，而且眼睛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