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棋,这是险棋……,我不能让雁归去冒险!
我站在三月的春风里,杨柳拂面,心如柳絮纷乱……
忽然,前方的青石路上传来缓缓的脚步声。接着有人道:
“月楼主特意屈驾,林某不胜感激!”
我听到这不算陌生也绝对不熟悉的声音,蓦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眸,林家家主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便出现在我面前。
——英挺清俊的眉目,眸中仿佛冰山般寂静巍然。比中原人显得削瘦的身材,而他身上藏蓝的袍子,是唯一有所改变的东西。
唉!林重楼啊林重楼,你不能有点变化吗?好歹也过了十年了吧,你家的猫都换了几代了,你也犯不着一成不变地出现在我面前吧?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似乎有点过了火,除了林重楼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月楼主,还先进去,你们鞍马劳顿,先休息如何?”林重楼见我但笑不语,便轻咳了一声对我道:“此地不是叙话的地方。”
我也止了笑点头,带着雁归随他进了林家。
这一路上花团锦簇、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却是既雅致又大气。我不禁在腹中排诽:你们林家都快赶上皇宫了!难怪卧龙帮那赵老头见了你跟耗子见了猫一个反应!
待到了大堂坐定,丫鬟们奉上香茶,品茗过后。我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家主你当年手眼通天,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不知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月楼主——”
“叫我月姬就好,我虽然和你不熟但和楚盟主关系还不错。”
他见我提起楚青岫竟然破天荒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点点头道:“月姬。我也不多客套了,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否则我也不会出动月华令。”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妹妹采薇吗?”
我想了想,记忆中似乎隐隐有一个绿衣女童的模样,不由点头。
他微锁眉,续道:“大概是在五六天前,采薇带着几个侍女到青城山赏春景,刚到别院便被人挟持了——那人是个女子,擅长暗器和迷药。她将采薇几人困在院中,以守为攻,我带人强攻了几次都为救出人,甚至还伤了好些家丁。”
“暗器迷药?会使毒吧?”我反问道。
他点点头:“会,而且这毒药毒性虽浅却甚是古怪,像是像是……他打了个磕巴,似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我笑着接口道:“是南疆苗蛮之毒?”
看到意料之中的肯定表情,我轻哼一声:早就该想到了,林家虽不是武林盟却胜似武林盟。除了我倚月楼与苗疆百花宫交好这一点特殊他无法掌控之外,这月华令怕是得放在宝匣里里发霉。
我淡淡道:“这么点小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必能救出你妹妹。但是——”我话锋一转接着道:“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倒是大方,也不迟疑:“只要是林某力所能及的,林某绝不推脱。”
我冲他招招手,他附耳过来,我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思索片刻,淡淡道:“这不过是小事,就算不是月姬你所求,说不定他日我也会做。月姬你是……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出声,看着他的口型,依稀是:
——“关—心—则—乱。”
我一愣:你管我乱不乱呢!随即瞪他一眼:“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点点头,起身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寒舍陋屋虽不堂皇也还算整洁,如蒙不弃,就留宿如何?”
我应了一声也不客气,径直携了雁归随领路的侍女而去。
待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我便去探视那些中过毒的家丁。所幸那些毒都不难解,多是以迷药为主,看来那人并不想伤人——那不想伤人,是有所求吗?
心底虽有些疑问但这并不是我分内之事,也不再想。只写了个方子让林家总管抓药去,好赶在他们上山救人之前制好、分发下去。
忙完这一切,已是暮色四合。我回到客院,雁归正在院子里练剑。
我冬日畏寒,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但雁归的练剑却是四季不断的。我并不担心什么,所以这几个月也没怎么观察过他的武功进境。今天有机会,那正好尽尽我为人师表的责任。
我倚着柳枝低垂的月牙门看着,愈发觉得,月下舞剑的少年渐渐的不真切……渐与记忆重叠……
雁归穿着青色短衣,寒霜被他舞出朵朵莲花绽在身侧。月华掺了星芒洒在他的身上,便让我想起——当年英姿风靡武林万千少女的父亲,真真是俊美非常。
呐,雁归。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正欣赏间,忽然从雁归身侧不远处的柳影中刺出一道白光!且速度极快,破风而来——那是剑光!
“谁?!”雁归冷不丁受袭,躲避不及下意识只能抬剑抵挡。那剑气凶猛,有排山倒海之势,非用剑高手不能使出。
雁归毕竟遇敌不多,强撑一阵,已无退路。我甩出腕上金铃,闪电般卷住两剑,一扯,剑分,金铃收回。我几步越到雁归面前,夺过他手中寒霜,并将他推到一旁。
剑柄冰冷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带着附身噬骨的记忆透过肌肤,直直闯入我的脑海。一瞬间,战栗传遍全身。
我闭目,再睁开时,已带着当年浴血杀人的噬血气息。
——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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