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数次问及此事却一无所获之后,有一天傍晚,娘亲把我叫去小溪边上。她说:“洵儿,你看这溪水清澈见底流淌不息,你觉得像什么?”
我看着溪水叮叮咚咚汩汩流走,偶有大石挡住便溅起白色剔透的水花,与世无争,安宁孤独。“像我们消逝的青春。”我说。
娘亲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头。
溪边的风总是携带着一丝甘甜,挑逗你的发丝,你的触觉。娘亲长长的青丝与裙裾被风吹搅得凌乱不堪,纤瘦素净的娘亲愈发凄楚动人。
“听说”,她说,“你爹爹走了,带着你姐姐去云南了。你知道云南是哪里吗?娘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那里的天空遍布彩云,很美丽很诱人。娘这一辈子是没机会了,但是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像娘这样的。再等等,等等,或许……”
“爹去云南干什么?”我打断娘亲习惯性集结的怅惘问道。
“听说是给你姐姐治眼睛,那里有个很有名的医生,治眼睛。”娘摸着我的头挤出惨白无奈的笑容,那笑容,封杀了我红润唇边的所有不满与抱怨。
我掉转头,看着垂垂压下的夜幕,溪水里泛着点点破碎的星光,蛐蛐在岸边草丛中尖利地叫唤,脚下的青草已然湿润,又一天在寂静与吵闹交织中悄无声息地逝去。
我含苞的青春一边竭力要盛放,一边却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我恍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过生活,而是在赶日子。时刻等待着太阳再一次升起,升起后又沉沦于悲绝的失落,一望无际的明天灰白凄迷,日日夜夜无知无觉地祭奠我流失的美丽和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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