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清,我不能离开京城,蓉姐姐不该选择玉石俱焚的做法,薛家的冤屈,要洗刷干净,但决不能牺牲她的性命。”
姜婉抬起手捧着顾淮的脸,“晏清,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太子,也不相信朝堂上的其他人,蓉姐姐身为女子,走这一步险棋,对她太不公平。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不该是这样的。蓉姐姐是受害者,薛家上下都是皇权的牺牲品,她不能再次成为牺牲品。”
次日清早,姜婉给太子妃递了帖子,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妃的人亲自来接她入宫。
太久没有来东宫,明明和从前区别不大,姜婉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差别。
领路的宫女心思玲珑,恭敬解释:“自从冯良娣接管东宫后,娘娘便一直不再插手,如今还是冯良娣替娘娘代管东宫事宜。”
姜婉颔首,打量着廊外的花卉,少了之前牡丹绿梅,多了许多水缸,里头种着各种莲花。
仔细观察了方位,姜婉不由得想起青莲苑的莲花布局,仿佛这里的放大版。
为了不引起宫女怀疑,姜婉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整个东宫的女人,都是被太子利用的人,难怪没有一个和他同心的。
见到太子妃时,姜婉有些惊讶,她的气色很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太子妃挥手让人退下,雪松和霜雁在姜婉点头后,也跟着离开。
门窗一关上,屋里顿时幽静如深谷,只有太子妃的气息略微急促。
缓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腕:“麻烦顾少夫人给我看看。”
“好。”姜婉过去搭脉听诊,又仔细检查了太子妃的眼底舌底,发现了不对劲,“娘娘最近有在吃什么补品吗?”
太子妃垂目点头,有气无力的回道:“有,是八郎送给我的,我不相信宫里的太医。”
姜婉眉头紧皱,沉默半晌才道:“您吃了多久?”
“有段时日了。”太子妃说话断断续续的,“从疫病之后,我的身体不太好,父亲知道了,就派了医婆进宫给我看,后来开的药是八郎亲自送给我的。
大概是五天前,我突然吐血,冯良娣替我请了张太医来看,发现我气血亏空,一查才知道是八郎的补品有问题。”
她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婉也有点不能理解,太子妃和韦家发生了什龃龉吗?韦八郎居然送这种阴毒的补药给她姐姐。
想当初,太子妃对韦八郎真是掏心掏肺,从他得学业到婚事,都尽力了,只是婚事走了岔子,被迫去了柔仪县主。
总不能是因为这个,怨恨太子妃吧?
“姜三娘,我想好条件了。”太子妃睁开眼,目光幽深的望着她,“我告诉你绿蓉的下落,你帮我去韦家见一面我祖父。”
想起顾淮的话,姜婉欲言又止,太子妃显然也知道祖父可能已经去世,神色哀伤的道:“如果见不到祖父,请你务必要亲眼见到我母亲。”
太子妃是聪明人,有些事她也不会钻牛角尖,如今韦八郎不值得信任,他年纪小,从小跟着太子妃,他来送这种消耗气血的补药,想也知道是她爹的吩咐。
“好。”姜婉能理解,皇后和太子抛弃她,毕竟韦家全靠右相支撑。
现在右相病故,韦家秘而不宣,怕的就是皇帝秋后算账,从而要瞒住右相的死讯慢慢图谋。
姜婉没想到的是,身为太子妃的亲生父亲和亲弟弟,居然也要抛弃她。
想到太子妃如今唯一信任的,只有始终没有露面的韦夫人。
“张太医给你开药了吗?”姜婉起身准备告辞,忽然又多问了句。
“开了。”太子妃应声。
“你可以相信张太医,他的药没有问题。”姜婉看太子妃现在身体,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喝张太医的药。
太子妃忽然问道:“齐太医是你的人?”
姜婉心里生出警惕,太子妃怎么知道自己在暗中关照齐太医?
她不是已经失去了太子和皇后的信任吗?东宫也不在她得管辖之下,居然还能查到这件事?
望着姜婉的神色,太子妃放心了:“看来是了,那我请他来给我开药。”
在听到太子妃说出绿蓉所在的地方时,姜婉万分惊愕:“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妃望着刺绣精美的幔帐:“是啊,谁会想到太子如此大胆呢?蓉姑娘不愧是薛家之后,这份胆识我当真敬佩。”
姜婉心情复杂,太子妃居然在夸奖蓉姐姐,和从前的太子妃明显不一样了。
离开东宫时,姜婉看到对面的走廊下,冯良娣也正在送一个女人出来。
两人遥遥相望,对视了一眼,随后错开。
过了会,那个女人抬起头看过来,姜婉看到她的正脸,便知道她是谁了。
万柔的生母。
在走出东宫大门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喊声,软得像是姜婉曾经吃过的。
她本来不想停下的,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头看看。
很快,冯良娣搀扶着女人过来。
她屈膝福身,盈盈一拜,眉眼身姿皆是万种风情,紧紧抓住了姜婉的视线。
一瞬之间,姜婉便明白,为何万老爷会对万柔这么上心,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顾少夫人,有些话妾身本来不该说的,可小顾大人和柔娘纠葛太深,妾身想亲自上门拜访,给夫人解释。”
姜婉没有立刻答应她,抬头问冯良娣:“万良娣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