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帝崩(1 / 2)

程锦与楚睿并没有在那一处世外桃源之地呆得太久,到了第三日的时候,两人便齐齐回京了,那一处地方,虽然好,可是,只适合短住,并不适合长居,何况,对于美好事物,有时候只需要欣赏就好了,倘若真的日日与之相对,有时候反而将那一分欢喜慢慢降下来。

况且,她和楚睿都不是能够离开京城太久的人,对于那一处地方,也无所谓的舍得与不舍得的情感,不过经此一番外出,程锦的情绪在回来的时候,连扶桑与木槿都轻易觉察到了其中的轻快之意。

只是,程锦的轻快之意,还维持不了几日,因为,太后病重的同时,承顺帝也病倒了。

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太后病重或可理解,但是,承顺帝为何会病倒了呢?

转头看向身边一点也不意外的楚睿,“出了什么问题么?”

楚睿皱了皱眉,“在我们离京之前,陛下应该已经有急火攻心之症。”

“急火攻心?”程锦口中咀嚼这这四个字,想起朝堂上的争论,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只听得楚睿继续道,“这几日,军中的事物,怕是不简单。”

程锦点头,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然而,无须她多想,因为于德成很快拿了承顺帝的旨意,亲自前来楚府。

见到程锦的时候,程锦明显可见的从于德成的脸上看到了一口类似于放松的神色,好像终于等到了等待已久的人一般,于德成虽是心急,但还是笑眯眯地道,“咱家听闻,这几日楚帅特地请了朝假,说是带清乐郡主出去散心,如今可算回来了。”

程锦听此,不动声色,只看了一眼说是带他出去散心的人,开口道,“的确是出去散心了,这两日才刚刚回来,没想到于公公就来了楚府。”

于德成抬头小心看了一眼程锦,又微微躬身道,“看着清乐郡主面色也多了几分轻快,想来心情极好了,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请清乐郡主入宫一趟。”

请她都用上圣旨,程锦自然是不能拒绝,只接下了圣旨,“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于德成微微颔首,而后又对着楚睿道,“陛下身子抱恙,国事已经交由成王殿下处理,陛下特意交代,楚帅回来之后,还当与成王商讨一番军事。”

楚睿听此,眉目之间并不见什么异样,“本帅知道了。”

程锦与楚睿只简单收拾了一番,而后便跟着于德成进宫了。

入了宫之后,他要去御书房见秦晖,而她要去正阳宫看承顺帝。

承顺帝是真的病倒了,程锦跟着于德成到达正阳宫的时候,正阳宫内内外外,似乎都变得守卫森严了一些,程锦是被于德成带进去的,因此很顺利地进入了正阳宫,正阳宫里宫人并不多,只前后左右四个角落安安静静站着四个人,不出声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正阳宫中也没有太医,承顺帝虽说是在病中,可却也还没有病倒到只能躺在床榻上,而是靠在榻上,神色中带着一抹疲惫。

只是,承顺帝虽说是生病了,人似乎胖了许多,可是伴随而来的却是也显得老了许多……

这个年过半百的皇帝,终于还是老了,这是这一时这一刻,划过程锦内心的想法。

走上前去,程锦对着还在半闭眼眸的承顺帝行了一个礼,“臣妇见过皇上。”

承顺帝苍老的声音中带着这一抹疲惫之感,“嗯,不必行礼了。”

而后声音又响起,“于德成,看座。”

“是,陛下。”于德成为程锦搬来了一张凳子,待程锦坐下之后,承顺帝方才完全睁开眼眸,看着程锦,“这几日与楚爱卿出去游玩,可还舒心。”

“多谢陛下挂心,尚还不错。”程锦不意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楚睿在京城之中消失了三日,承顺帝要是真的能完全放心,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听了程锦这么一说,承顺帝只深看了她一眼,而后也不再多问了,虽是有所掩饰,但还是不安听出语气里边的疲惫,只道,“罢了,为朕诊一诊脉。”

说着已经将手腕伸出来了,程锦见此,只伸手搭上了承顺帝的脉搏,静静探听脉象的症状,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方才放开了手指,承顺帝再次开口,“如何了?”

“陛下脉象虚弱,加之睡眠不足,引起眩晕症,因而才有了这番症状,陛下只需要静心调养便可。”

程锦倒是说了实话,承顺帝的确是高血压,因此,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虚胖的症状而不是消瘦下来的症状,可承顺帝听了程锦与太医别无二致的说法之后,神色之中并无满意,“连你也如此说,一个一个的,都害怕说了实话被朕罚么?”

对于承顺帝突生的怒气,程锦倒也不见害怕,只是站起身来,退开了两步,“这是实话,不论是臣妇还是太医,结论皆是如此。”

承顺帝听她如此说,挥挥手道,“罢了,你开一副药方。”

这等时候,程锦当然不会给承顺帝开药方,虽然是高血压之症,可怕是连太医都不敢告诉承顺帝,在如此下去,恐怕,他的寿命,与孝德太后的受命其实也差不多了。

而另一边,御书房之中,此时此刻,只有秦晖与楚睿一个人,秦晖代替承顺帝管理国事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因此,御书房的龙案下首之处,为他专门添置了一张办公的桌子,此时此刻,上边倒是堆积了不少的折子,楚睿在站在宽大的御书房的大殿之中,秦晖坐在御书房下首半步的桌案后边,在地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睿,“楚帅认为,本王的这个提议如何?”

对于秦晖高坐其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楚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似乎根本不用抬头,他本身就可以平视任何一个高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听了一番秦晖提出来的想法,只道,“殿下想要将江湖之人收为朝廷所用,也并无不可,进行招安即可,江湖之中,也不缺乏想要建功立业的能人之辈。”

“若是招安而得,本王认为还不够,当世的武林世家之中,有诸多具备声望之辈,本王的想法是,若能得他们所助,必定会事半功倍。”

楚睿听罢,面上也看不出是什么别的神色,“武林世家在江湖之中的根基,有的甚至已经是百年之久,江湖不比庙堂,与其想尽办法让他们为朝廷效忠,不若顺其自然,毕竟,若国有难,不会有人袖手旁观。”

秦晖眼睛半眯,“如此,楚帅是不同意本王的这番提议?”秦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克制住了的不快之意,他与秦曜不同,秦曜看不起江湖中人,认为都不过是一介布衣,草莽之众,可是在他看来,那才是一股巨大的潜力,江湖之中不乏能人善辈,若是能有为他效忠之人,一个楚府,未必能够撼动大晟秦氏的江山基业。

而显然,楚睿这番态度,让秦晖有所不满。

可楚睿并不在意这一层,“殿下应当明白,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当然,若是朝廷有绝对的信心能驾驭江湖之人,臣并无其他意见。”

秦晖似是呵了一声,“清乐是药王谷的谷主,药王谷在武林之中的声望,众所周知,本王想,若是清乐出面,当是事半功倍?况且,本帅看来,楚帅也多得武林侠士的敬重。”

话已经不必说得太明白,楚睿当然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

楚睿眸中神色沉了沉,复而看向秦晖,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倘若殿下交与使命,臣自当是尽力而为。”

“本王想,将此事交由药王谷来做比较好。”

“药王谷也因为谷主乃镇西大将军之女得了朝廷的恩泽,并无足够的官衔在身,若是出面,则是出师无名,殿下打算给药王谷之人怎样的官衔之位?”楚睿神色淡淡,秦晖说一句,他便能抛出一个问题。

这些人想要滋扰药王谷和程锦,他绝对不会允许。

秦晖听他清淡的语气,抿唇不语,若是真的给药王谷官衔之职的话,也只能给谷主,也就是程锦,而这件事情,当然不能有他自己来决定。

楚睿也不进逼,只道,“殿下,再行三思,若无余事,臣先告退。”

说罢,也不再等秦晖说什么,只拱了拱手,楚睿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只是看着楚睿离开的背影,秦晖的面上升起一抹阴鸷之色。

另一边的正阳宫之中,程锦以太医所开的方子已经很适合为由,并没与再次为承顺帝开药,正当她诊脉之后想要离去的时候,承顺帝突然开口道,“朕的身子不适,那群太医都是无用之物,你便留在宫中几日。”

直接下达的命令,程锦听罢,唇角微微勾起,“陛下,臣妇一人,留在宫中,恐有不便。”

按照礼仪来说,大臣的妻子在宫中留宿,一般都是因为夫君的原因而跟着留下的,若是与宫中并无沾亲带故,断然没有留下的理由,便是皇帝的指令,也不会有这样的安排,何况,就算是与宫中沾亲带故,留下来的也不可能回是臣子之妇,所以,程锦的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也拒绝得也是没有任何的差错。

可承顺帝不乐意,“有何不方便,你是医者,还是朕钦封的郡主,郡主之位,住在宫中也无可厚非。”

“可臣女如今的身份,不是清乐郡主,而是兵马大元帅,楚睿的妻子。”

承顺帝听着程锦干脆拒绝的话语,正待发作,只听得外边传来了于德成的声音,“陛下,楚帅求见。”

承顺帝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程锦,“宣。”

程锦听此,倒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楚睿在那一句宣之后便跨步进入了承顺帝的正阳宫之中,承顺帝见此,只开口道,“楚爱卿因何事来了正阳宫。”

“夫人与微臣一道进宫为陛下诊脉,臣料想,时辰已到,特来带夫人离开。”楚睿的声音理所当然。

承顺帝神色之中似乎还有一抹不可置信,“只是这件事?”

“是。”楚睿的回答也干脆利落。

程锦却是在此时出声了,与楚睿笑着道,“陛下还想留我在宫中几日呢,说是方便看诊。”

楚睿见此,神色之中似乎也并无异常,只点头道,“如此,也算是方便。”而后又看向承顺帝,“既然如此,未免夫人清誉有损,臣也请求留宿宫中,往陛下恩准。”

这话一出来,程锦严肃的面色中憋着一股笑意,承顺帝当然不可能允许楚睿留在宫中,只道,“朕不过是说说罢了,倒是忘了,清乐已经嫁入楚府之事,如此也不方便,你二人,回府吧。”

楚睿是颔首,“是。”

说着便拉过了程锦离开了正阳宫,待到走出了正阳宫外,程锦才看向楚睿,“你怎么会出现在正阳宫之中,难道已经猜到陛下又会这个想法?”

楚睿转头瞥了她一眼,“形势不稳,留你在宫中,方能镇住药王谷与楚府。”

程锦听此,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想得倒是美!”

楚睿只紧了紧她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只是,正阳宫门口之处,秦晖定眼看着携手离开的两个身影,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毫无顾忌。他静静站立了许久,回忆中的某些往事,就这么一波一波地涌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青葱年少,秘密的西北之行,年幼的女孩,经过时光的挑选之后,还是隽刻在了心中的角落。

这一生,过得太过漫长,也太过短暂,漫长到他要时时刻刻都明白高贵的血统之下,是逊人一等的屈辱,也时时刻刻明白,与他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印上了另一个本不该比他尊贵的人的影子,越是如此明白,秦晖的心中,对于某些东西的志在必得与毁灭,便会越发汹涌澎拜不可遏制。

在他还在凝眸望已经消失在宫道上的身影的时候,于德成已经走至了秦晖的身边,“成王殿下?”

秦晖只转头看了一眼于德成,“父皇如何了?”

“陛下刚刚用了药,只是这两日,已经好多了。”于德成颔首躬身应道。

“嗯。”秦晖只轻嗯了一声,而后便转身往正阳宫之中而去,只留下于德成,看着前边已经没有了那一抹身影的宫道,只是看一眼而已,便又转身回了正阳宫之中。

程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老了,承顺帝的心也变软了,在她进宫为承顺帝把脉七日之后,承顺帝突然下令,废除秦曜太子之位,赐封灵王,着令灵王秦曜搬离东宫,入府居住,而后,大晟安定了许多年的太子之位,就这么突然地空缺了下来,加之承顺帝自己本身身子就已经不好了,而今成王把持朝政,不用观望,便已经知道,到底谁才是未来的诸君了。

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程锦除了觉得有些意外之外,更多的,还是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因为她知道,承顺帝不可能是那个心软的人,可他为什么将秦曜放出来了,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秦晖的意思。

她理不清这件事情,却是已经被大漠与西北那边的事情夺去了心神,北齐与西凉在大漠的异动,已经在查无所获之后,渐渐平息了下来,而楚睿的确也隐晦地做了一些手脚,因为大漠之中的事情,北齐与西凉之间,可谓是矛盾重重,因此,原本朋门关内外的小打小闹,也渐渐升级了。

甚至,还有消息传来,说是如今已经成王了西凉王宠妃的殷含之,竟然有一种渐渐融入了西凉朝政的趋势。如今在朋门关兴兵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西凉不少反对,比起在这个时候与北齐开战的臣子的不满,而让他们不满的是,是因为贵妃娘娘虚捧王上,出兵之后取得了几场并无重要的战役的胜利之后,让西凉王更加坚定了对北齐的行动。

可以说,殷含之的行为与做法与他们如今正在做的已经算是不谋而合,可是,不论是从直觉上来说,还是从程锦对殷含之的了解上来说,这都不太像是殷含之的做法与风格,因此,怀疑的种子也越来越深了。

楚睿还在书案后边看折子,程锦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手中捏着南弦从西北带回来的消息,这消息,她今晚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了,只是,仍旧是放不开,不禁抬头看向楚睿,“你说,殷含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睿心中定然也是有怀疑的,见着程锦依旧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只抬头,看向凝眸沉思的她,“还不知,已经让人深入去查。”

楚睿虽是这么说着,可眸中还是闪过一丝异色,因为就算他不了解,也知道殷含之不可能会成为一个有政治头脑的人物,而后又开口道,“倘若她真的是为了太后当年让她嫁去西凉的原因,想要借此毁了西凉,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殷含之有这个本事么,在楚睿看来,明显是没有的,可是程锦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那么,她为什么想要杀我?”

她的思维跳跃得太快,让楚睿一时不能立刻回答出来,但程锦知道殷含之为什么想要杀她,“女人的心是不能小瞧的,倘若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我倒是觉得,她是为了你。”

程锦这话说得客观,楚睿听罢,眉头一拧,显然极为不赞成这个说法,“不论如何,如今只要西凉与北齐开战,就能给大晟争取足够的时间,本帅可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程锦见此,呵呵笑了一声,忽而有正色道,“你还记得当初所言的那个驯龙鞭的事情么?”

“怎么提起了这件事情?”

程锦没有回答,凡是问道,“楚睿,你说有可能知道驯龙鞭这等事情的,还有谁?”

楚睿凝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按照百年前来看,只有可能是楚家知道这件事情,以及……”

眯了眯眼,楚睿的声音带了一股悠远之意,“开国寺的大师!”

程锦唇角勾了勾,“不管事情的真假如何,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楚睿却是不愿意她想这么多,放下了手中的笔,隔着半个书房的距离看她,“阿锦,早些休息。”

“你不是还没有回去么,才什么时辰,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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