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机(2 / 2)

若是三百年前的江湖,小王爷败了一剑仙之后,手中帝释剑一出,天下谁家敢自称剑宗?

可三百年后,江湖盛景不再,得了小王爷亲自指点,甚至得了小王爷亲口赞誉一声好剑法的许南侯却是当得起当世第一流剑子的名号了。比之那拎桃花枝,舞出桃花界的司徒流云也不差丝毫。故而这空相禅师方才一出手,便就是全力以赴,丝毫不敢留有余地。

许南侯剑雨散乱,脚步连移,行云流水般向后退去,剑雨收聚变成一圈光晕,护在胸前,空相禅师眼力高明,以金刚掌作刀剑,每一下都重击在许南侯的剑上,如千斤重锤,佛家高手的动作看似简单笨拙,实已晋人以简胜繁、以拙破巧的超凡境界,许南侯立时被迫改攻为守。

他此刻使出的剑法乃是一代名家蓝玉所创,杀伐猛烈。而后他被关押在西海之下十年,听十年海中风雨,有悟改创。剑势壮阔如潮声,善攻不善守.这下给空相禅师一上来正中要害,立时缚手缚脚,使不出平日的七成劝夫。

空相禅师已是当今江湖资历第一人,便是远在西域轮转寺的老法王见了空相禅师也得自称一声晚辈。一身神通几乎就要破开这天地束缚,立地成佛而去。

许南侯虽陷于必败之局,可是依然潇洒飘逸,姿势悦目,这是他剑法大成后的特点,即管濒临死境,动作依然优美动人。

许南侯突然向后飘退,落地连退数步,脸上抹上—片苍白,嘴角渗出血丝。

空相禅师不再猛攻,而是沉声劝解道:“许施主,大势已然,何苦执着?”

许南侯运功内视,知道伤势不轻,可是空相禅师内息紧锁着他,欲罢不能,逃走无门。若是他再不将手中宝物交还于空相禅师之手,就算空相禅师慈悲为怀,自己想来也不得不被强行扣留在天龙寺中,吃上几十年的素斋了。

空相禅师给了许南侯些许时间思考,许南侯却是死死抱住木匣,丝毫不肯放手。空相禅师轻叹一声,脚步开始移动,缓缓迫来,他每一步都大有讲究,尽数封死了许南侯的逃路。

许南侯此刻已然全无顾忌,既然无路可退,倒不如拼死一搏。当下,许南侯干脆放开伤势,强提一口气.长剑贯满真气,阵阵低鸣。这一战到了生死立决的时刻。

空相禅师面色闪过一丝可惜,口中发出一声庄严佛号,落到许南侯耳中,变成了风吹雨打,心头登时泛起了江湖风雨飘摇的落寞感觉,神志一松,堕入自己的欲念之中。

空相禅师佛法深邃,只想以无边大佛法感化对方心神,以不同手法挑起对方喜怒惊怖等六欲七情,再一举将对方生擒,以此避免误伤。他眼光锐利,看穿了许南侯对世相的情深,又知道他对风风雨雨特多感触。以佛号幻声化出风雨之景,果然令对方心神微分,当下轻诵一声佛号,一掌击出,直取许南侯手中木匣。

许南侯败势已成,悲啸一声,迎着对方一剑攻去。

掌风呼啸,许南侯像是一个在狂风暴雨中不自量力逆风而行的人,全身衣衫腊腊向后飘飞,可见空相禅师佛力之威。

一声叱喝突然起身右侧,一道人影从暗处冲了出来,抢到许南侯身侧,与他同时出手,许南侯也甚是奇怪,突然见那人抢出,立时化功为守,全力为来人掩护,好让对方将一把短刀发挥致尽。要知大凡高手对垒,到了难分难解时,绝不容第三者插入,这人却像和许南侯配合了不下千百次,一上来就天衣无缝。

三条人影乍合倏分。

许南侯踉跄后退,鲜血狂喷,另一人较好一些,只是应声退了五步,一把扶着了许南侯。呼一声推了许南侯一把,许南侯立刻借力越过高墙,转瞬没进黑影里。

南侯摘星,许南侯最大的本事本来就不是与人正面对战,他最大的本事便是身形起落,以他神乎其技的轻功步伐甩开一切追击他的敌人。只要拉开距离,便是佛法无边如空相禅师者也无法奈何其分毫。

空相禅师也退后了半步,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如是者数次,方才吐出一口殷红鲜血。空相禅师虽然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以趋天象,然而年轻时与人交手,留下了一处重患,虽然经年久矣,然而此处旧患仍是乃以治愈,每个月的月初三日,内患就会发作。本来给他以深厚内力强行压着,并不碍事,然而刚才空相禅师以一敌二,虽说占了上风,但却也受了一些轻伤。再加上此等关键时刻,空相禅师的旧伤进发出来,这一战,空相禅师已然难以为继。

微凉的月光下,那突然蹿出的人影正是齐五。齐五手上那把短刀在月色下泛出冰凉的寒意,然而却是没有一丝杀气,面对像空相禅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想来任谁都不会心生杀机。齐五收起刀,很是感激的朝空相禅师拱手行礼,腰背一垂再垂,几乎就要触地。只有当事人方才知道,就在刚才,三个人的那短短一触,电光火石之间蕴藏了多少生死一线的惊险。若不是空相禅师大慈大悲,不惜自己身受内伤,及时收力,此刻齐五与许南侯两人之中的一个已然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空相禅师无奈叹息,只是轻诵佛号,再不去管身后深深拜谢的齐五,转身,缓缓离去。

……

月色更显清淡,许南侯一步一尘世般的拼命施展这他足以笑傲江湖的轻功,瞬间离了天龙寺足有百里距离。他本想就这么没命的跑下去,一直跑到力竭为止,可他仅仅只是跑出了百里,然后便就停下了。

他还没有力竭,即便此刻他身受重伤,但以他体内尚且留存的内力来看,他稳稳还能继续跑出上千里,可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他不得不停,无可奈何。虽然这世上能拦下许南侯脚步的人一双手就数的过来,而来人恰好是其中之一。这个人手中握着两把剑,桃木剑。一长一短。这个人,一身羽衣,气态出尘,仿若天下仙人下凡一般。

来人恰是羽衣相卿。

“恭喜许先生此战大捷,从今以后,南侯摘星实至名归。”羽衣相卿手中拿着剑,但并没有杀气,无论是剑上还是他的人,都没有显露出半点杀机。但他拦下了许南侯的去路,让许南侯心生出一种在劫难逃的不安之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借你手中之物一用。”羽衣相卿缓步上前,动作虽然缓慢,但气势中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势,隐隐对许南侯造成了一股压迫感。

许南侯双眼眯起,双手下意识的交叉护住自己怀里的木匣。羽衣相卿步步上前的同时,许南侯步步后退。

“你觉得,我可能会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么?”许南侯嘴上虽如是说,神色显得轻松,可心里却是有些七上八下。

羽衣相卿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得到许南侯手中那件物事,肯定是要费些手脚的,他叹了一口气,提起双剑,轻轻说道:“我已经好久不曾用剑了。”

羽衣相卿轻喝一声,双手持剑,左手的剑使出一套大开大合的剑法,凌厉惨烈;右手的剑却是细致人微,妙招纷呈,这两种极端不合的风格,却在羽衣相卿的掌控之中汇流成无可抗拒的攻势,一波一波向许南侯涌去。

许南侯的武功与羽衣相卿比本就有着一些差距,在加上此刻许南侯还受了极重的内伤,根本不可能是羽衣相卿的对手,若非是羽衣相卿刻意手下留情,此刻许南侯想来已经是羽衣相卿的剑下亡魂了。

许南侯知道若让羽衣相卿双剑之力尽数展开,自己休想有命,生离此地,齐五又在远处牵制空相禅师,一时难以赶过来支援自己。当下许南侯强提一口真气,手中长剑剑势如春雨便夏雨,细雨化作暴雨,摹地扩大,每一剑都是不求自保,但求伤敌。

每每出剑,都气度出尘的羽衣相卿微微一愣,当即后退,他即不愿和许南侯两败俱伤,甚至又不愿去了许南侯的性命。他只是想拿走许南侯手中的木匣,他不太能够明白为何许南侯自知不敌也要拼上还可逍遥百年的性命不要,也要保住一个对他自己意义不明的木匣。羽衣相卿心中叹息,他的神仙道,终究是解不开人间道的道义。

许南侯向后急退,乘着一股夜风恍若大鸟展翅,越墙而去。许南侯自以为这羽衣相卿武功虽然高明,但却并不熟稔于现实争斗,故而才能让他安然逃脱,然而许南侯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走,便就是死了。

羽衣相卿没有去追,许南侯走了,不是逃走了,而是死了。羽衣相卿只觉一阵头疼,明明是他与小王爷两人之间的斗法,为何会无端牵扯上如此之多无辜的性命。羽衣相卿慢慢蹲下,头越来越疼,他不忍心去回忆起许南侯掠走是看他的眼神,双剑落在地上,羽衣相卿身体向前倾倒,头痛的让他几乎想要在地上打滚,他嘴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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