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咬了咬口腔内壁，只觉得一阵刺痛，随即，嘴里便充斥着铁锈味儿。</p>
沈玉心疼得嘴里直抽，但是，也因为有了这种清晰的疼痛，才让她冷静下来，全心全意地编织她那个黑色的谎言。</p>
“好了。”</p>
沈玉心疲惫地冲江远恒挥了挥手，看起来倒是很像是在打发人。</p>
“江远恒，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只是，我累了，爱你爱了那么多年，我是真的累了。”</p>
沈玉心顿了顿，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厌恶神色，咬了咬牙，逼着自己说道。</p>
“木生很好，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是有多么爱我，我太累了，正好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时时刻刻惦念着我。”</p>
“我根本就不用付出什么，他就能为我考虑好一切，更何况，他现在也需要我。”</p>
沈玉心努力压下了心酸的感觉，抬眼看向江远恒，见他此时抿着嘴唇，面上一片失身得模样，不由得心里更难受了。</p>
眼中渐渐积聚起雾气，很快，那个男人的面容便消失了，看不见了，沈玉心好不容易眨掉了一颗眼泪，江远恒的脸又倒映再她的眸中了。</p>
说她没出息也好，说她其它的也罢，她只知道，再次看到江远恒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无比地欢喜的。</p>
虽然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尽情地享受眼前人的怀抱了，曾经的幸福也再也不会来了。</p>
但是，现在就算只是看看这个男人，她的心里也是无比高兴的，仿佛一缕阳光猛然照射进来，将她那已经昏暗了好久的心。</p>
撑得满满的，满到阳光都要溢出来了。</p>
但是，即使如此，她的脸上还要装成冷漠的样子，嘴里说出的话，也像一把把小刀子一般，直直地插入江远恒的心。</p>
沈玉心像是没看到江远恒的表情一般，接着说道：“木生如今得状况也不好，情绪频频失控，只有我呆再他身边时，他才会安静下来。”</p>
“说起来，木生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还是我海的，现在，我又怎么能抽身离去。”</p>
“所以江远恒，我和方木生结婚，已经是板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又何必……”</p>
“如果我也疯了呢？”</p>
沈玉心闻言一愣，一双黑眸直直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见他一脸的认真，心不由得慌了。</p>
她曾想过，江远恒会提起沈念久被绑架的事情里刺激她，告诉她不要做什么烂好人。</p>
也曾想过，江远恒会说方木生是个疯子，让她不要呆在方木生身边，会受到伤害。</p>
但她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江远恒这样问她，如果他也疯了呢？</p>
她会离开方木生陪着他吗？</p>
会吗？</p>
沈玉心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p>
那样骄傲，那样优秀得江远恒，怎么会疯呢</p>
怎么能疯呢？</p>
冬风又凉了一些，几乎变成了刺骨的寒，白杨树下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沈玉心依旧站在原地，呆愣得像跟木头。</p>
想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p>
许久，久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玉心的身子抖了起来，突然大声笑了出来。</p>
“哈哈哈……哈哈哈……”</p>
那种笑，在这宁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楼上传来喊骂声，让她别发疯。</p>
她也的确是停止了发疯。</p>
笑声戛然而止，沈玉心捂着嘴巴哭了，心酸像是一股股潮水，渐渐将她吞没，包裹得密不透风让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太阳了。</p>
午夜声渐渐大了些，沈玉心更用力地捂住嘴巴，试图以这种方式遮住她的哭声，令人心碎的哭声。</p>
脑中的碎片一闪一闪得，最后逐渐拼凑在了一起。</p>
她记得，刚刚她说什么来着。</p>
对了，她说，别傻了，江远恒，就算你疯了我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太累了。</p>
太累了啊！</p>
然后那个男人呢！</p>
那一刻，江远恒身上的悲伤气质被他硬生生地收了回去，男人眸底的神色明灭不定，照在他身上的昏黄灯光似乎都瞬间变成了冷色。</p>
只是，令沈玉心诧异的是，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她好像变了，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江远恒，穿上了厚厚的盔甲。</p>
带上了冰冷的面具，又恢复了他那一副冰山的模样，那颗柔软的心，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显露在她面前了也是，谁愿意总是将心拿出来，放到别人面前，让人拿刀戳呢？</p>
其实，江远恒也是个傻子，给她戳了一次两次还不够，非要等到第三次得时候，才能张记性。</p>
思及此，沈玉心突然扑哧一笑，想起那个男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是，心中的苦涩却是挥之不去的。</p>
扭头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连一个鬼影儿都没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