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顿时停下脚步,双目随之望去,认真打量起面前之人。要知道,这话可不是个普通下人说得出的。
林浊也瞧出端倪,道:“殿下,在下也跟您说了,我的主子是个能耐之人,或许能达天听也未可知。”
此言落后,林浊迎着他目光而上,等待着回应。他窃以为图拉定会上钩,围绕此事继续掰扯。哪知他竟好似未听见一般,默默向前走了。
“这厮……”林浊也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随他而去。
二人沿着这村寨的幽静小路慢慢走着,不自觉间,天际竟已微微泛白。
忽然,林浊停下了脚步。
图拉察觉异常,满是疑惑地看向了他。
旭日破晓,一丝曙光打在林浊脸上,带来久违的暖意。只见他神色郑重,缓缓说道:“殿下,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如若我不能按时医好大王,我自甘受罚,也算给您个交代。可能不能放那个女人走,毕竟她是无辜的!先前也向您说了,她家世显赫,说不定能帮了你们,化解苗汉之间的恩恩怨怨。”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天地静悄悄一片,只听见风静静吹,叶儿沙沙摇动。
林浊以为他心有疑虑,又接着道:“巫祭之术或可与天感应,但若说治病救人恐怕荒谬,否则大王又何至于此,历届先王岂非皆是长命百岁?”
图拉没有说话,认真地望着林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些端倪。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死了,她走了,这么做,值吗?”
“她若安好便是值了。”林浊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轻轻吐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二人忽地相视一笑,皆不再言!
……
又是一日山头落,经过这两日的精心调理,苗王的病已向好转,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腹泻仍没有完全止住,暂时还不能正常进食,身子依旧有些虚弱。
不过苗王毕竟年岁不大,身体底子好,恢复得也较快,相信不出几日应该就会彻底康复。本来他就不是甚要命的重病,只不过是那巫婆婆瞎折腾,才闹得如此凶险!
“怎样?事情有转机了吗?”
林浊刚一回房,尚未来得及坐下休息,耳边便响起武月略带焦急的问询声。
循声望去,只见武月正着一身蓝色条纹的苗人衣裳,虽大小并不合身,但衬着她那绝美面庞,颇有些异样风情。
这两日,林浊都在忙于医治苗王,武月则一直关在这屋子里,见不得天日,不过所幸图拉还是颇讲义气,好吃好喝招待着,倒也没有难为她。
林浊本还想逗逗她,可见她如此紧张,还是收起了玩闹之心,正欲出言安慰。可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得一阵如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急促而猛烈!
门外有人惊恐喊道:“先生!不好啦!大王他!他!”
大王?他不是躺下歇息了么?林浊心中陡然生起一种不良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过去开了门。
门外,只见图拉的跟班小卡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脸惊惧。许是跑动太厉害,又或是太过紧张,汗水直从他脑门划过。
“大王他!他!他昏过去了!”
……
待林浊再见到苗王时,他已全无意识地昏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呼吸沉重而急促,任凭他人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而此刻床前,密密麻麻围了有十数个人,大多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图拉王子!老身早就说过,这汉人靠不住!如今大王病危,可有何解释?”
发难者正是苗族祭祀巫婆婆。原来,苗王病危的消息已通传苗族长老以及族内高层,众人皆是火急火燎赶了过来,聚在这里商议对策!
当初找林浊医治确实是图拉力排众议,如今出了问题他自然首当其冲!
经巫婆婆这一喝,众长老也是齐齐看向图拉。图拉虽面有忿忿之色,却又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沉默以对!
场面一时僵住,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
“谁说大王病危!简直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忽然,一声坚实笃定的清正之音凭空响起,如阳光般驱散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