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琢磨边继续读书,转眼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外面月黯星稀,进入了深夜时分。
看来剑是练不成了,赵倜摇了摇头,放下书卷打算练习精绝元气功。
虽然修习内功无有太大的声音,但为谨慎起见,他还是将桌上灯火吹熄。
其实一直以来不是不想和父母承认练武之事,只是一旦承认必然会被反对,尤其父亲,肯定勃然大怒,不叫自己习练,只能一门心思读书。
在父亲心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哪怕自己说不会耽误学习,父亲都不会同意。
难道真是父亲心中念念不忘当年那什么凌波仙子的话语,自身没有读书,却将此事转嫁给他身上,以此权做了却生平憾事?
赵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也想不通,还是抓紧时间练功吧。
他坐于榻上,心内开始琢磨起精绝元气功的第一幅图画来。
小成之前,无须冥想。小成之后则要参详图画触发顿悟,然后根据顿悟里的人或东西形体进行冥想,冥想配合行功,才会有所晋境。
但这却是个悖论。
顿悟本身来无影去无踪,不以修炼者的意志为转移,说不定什么时候来,悟性低的人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能不会出现。
而顿悟来时,和修炼者所思所想,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毫无关联,不存乎任何的羁绊,基本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么要怎样才能顿悟到图画中的人与物呢?
只靠观摩思索,来不来顿悟不说,又怎么会是与图画所绘相关?这是此功最大的一个难题。
功法上说直接冥想图画无效,只能通过图画顿悟,冥想顿悟中的东西才会晋升,但他还是打算试试。
第一幅图画乃是个叫不出名称的生物,仿佛一只巨大肉球般,上面生长了无数的触手,在飘扬舞动,每只触手上又生有一只眼睛,似乎同时在盯着观看图画之人,既怪异又惊悚。
赵倜将此图的一丝一毫全都记住,然后默默行功,脑内思想此幅图画内容。
可是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功法都转了几转,图画仿佛印于脑内,但功力却并没有丝毫的增加。
不行吗?他睁开双目微微皱眉。
看来哪怕自己武心通明也是不成的,不能凭空越过这功法的条件,违背功法的规则,晋境中成。
那就只有等顿悟到来了,可顿悟什么时候会来呢?
赵倜抓了抓头,这事谁都没办法预料,不是想要就能来的。
他思索了片刻,刚打算下榻去喝些水,忽然脑海之中“轰”地声剧烈炸响,整个人顿时怔住不动。
这一刻,赵倜眼里再没了房间内的黑暗,也没了窗外的点点星光,而是仿佛陷入到一个奇异世界之中。
似乎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而他则是一艘船,正在随着海浪不停摇摆漂泊,上面天空蔚蓝,前面不知尽头在何方。
我是一艘船吗?是的,我是……
赵倜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只知道自己是一艘帆船,要在大海之上航行,剩下的全都不再记得。
划划行行,没有目的,没有航线,没有想法,没有感情。
大海似乎没有尽头,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无数个白天黑夜过去,忽然天气变化起来。
本来一直都是响晴湛蓝的天空,突然之间便阴沉下来,乌云密布,黑得吓人。
而随后过一两刻钟,狂风大作,海浪滔天,赵倜只觉得巨浪一下下打在身上,奇痛无比,身体几乎都要被击得粉碎。
但他却根本躲避不了,也抵挡不了,只能随浪逐流。
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可并没太多别的意识,茫然地看着前方,希冀前面有平静之处存在。
但在他的感察范围内,到处都是一样,没有一个安宁之地可以栖身。
就在他几乎无法忍受,感觉要粉身碎骨之时,忽然远处的海浪冲天而起,随后朝向四周分开,竟然从海中缓缓浮现出一物。
赵倜急忙观看,却不由被吓了一跳,那竟是一个恐怖绝伦,又恶心至极的一只庞大海怪。
这海怪体型巨大,身躯极其肥硕,几乎有一座山那样高,整体是圆滚滚的形状,给人以强烈的压迫之感。
它的脑袋类似章鱼的头,脸上布满了无数的触须,每只触须中间都生有一只瘆白瘆白的凸出眼球,而触须的另外一边则是密密麻麻的吸盘,仿佛呼吸一样在不停地扩张与伸缩。
而它脸的两侧还各有三只眼睛,比触须上的要大出几倍,正滴溜溜乱转,散发着无比诡异的光芒。
他的身体肥胖且臃肿,整体为一种散发着无比诡异气息的绿色,覆盖了无数若有若无的鳞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臃赘形态,且流淌着颜色难看,仿佛含有了剧毒的粘液。
在身子最下面居然还生有四肢,这四肢十分短小,如果不仔细观瞧,根本觉察不到,四肢前端仿若利爪,样子极为锋利,像是致命的武器。
而仔细看去,就在它的背后,隐隐约约还有一对破破烂烂、似乎没有长成形的翅膀,给人一种残缺而奇诡的感觉。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赵倜大惊。
他此刻的意识既简单又木讷,反应十分的迟钝,就在这一个愣神的工夫,竟然随着海浪飓风,朝向那巨大而又令人作呕的海怪冲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