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一曲弹罢,还没等两女从震动沉迷之内醒转,赵倜已然起身道:“曲子已毕,来日方长,在下就此告辞了。”
“啊……”两女一呆,刚刚反应过来,赵倜已经走至了画舫门口。
“赵兄……”杨瑶儿急忙开口,似雏凤清音,隐含娇嗔。
赵倜哪为所动,怕其又生出什么主意,伸手就去推门,
便在此刻,他忽然扬了扬眉,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动,似乎有人上船。
杨清琪道:“妹妹,谁来了?”
杨瑶儿道:“不知道呀……”
就这时画舫门外传来哈哈大笑的爽朗声音:“谁弹出了这般豪放无双,慷慨激昂的琴曲?这般好曲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哪位乐家大宗光临了我杨氏陋船,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着,舫门自外打开,一个身形现了出来,戴白冠,穿白袍,腰上挂白佩,身后背了一口白剑,脸色似冬日初雪一样白,不是旁人,正是杨巅。
“额……”赵倜的目光瞬间和杨巅对在一起,太阳穴不由跳了跳。
“啊?”杨巅看见赵倜,不由便是一愣,嘴巴裂开成鸡蛋大小。
两人大眼瞪小眼瞅在一起,只是刹那便交流了许多东西。
你在这里?
我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什么都没干……
“六叔,你……来了?”杨瑶儿脸色顿时变了变,忙不迭跑了过去,挡在赵倜前面:“这,这是我朋友!”
“你朋友?”杨巅伸手摸了摸脸,沾下些雪白脂粉,面色怪异地道。
“就是我朋友,我今天是请他过来弹琴的,我朋友只是玉州州学一名平常书生,六叔你别吓他。”杨瑶儿大声道。
“请他来弹琴?难道刚才的琴音是这小子弹的?”杨巅顿时大吃一惊,看向赵倜眼神中满是疑问诧异。
你还会弹琴?
我,会……
刚才是你弹的?
是,我……
你怎么还会弹琴?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弹琴……
“六叔,就是我朋友弹的,我朋友乐曲精奇,堪称当代曲宗,你赶快让开,叫我朋友出门,他还要回家用功读书呢。”杨瑶儿着急道。
“不急,不急。”杨简嘿嘿笑道:“刚才那一曲我从未听过,若是他自作自弹,确实堪称曲宗了。”
“那你还不让开……”杨瑶儿气呼呼说道。
“咦,玉清公……清琪姑娘也在这里啊。”杨巅眨了眨眼:“我说怎么今日弹琴呢,你们这是在以琴会友?切磋琴道?”
杨清琪这时莲步轻移,往过边走边道:“小女琴技哪里能和赵公子相比,不过萤火怎敢和皓月争辉,细流安可同江海争路。”
杨巅嘴角抽了抽,伸出手再摸了一下脸,看向赵倜道:“散场了?”
赵倜道:“这位前辈,在下要回去读书了。”
杨巅闻言双眉跳动,目光闪烁,眼神示意。
先别回了?
不行。
一定要回?
一定。
弹一曲再走吧。
不弹。
不弹可别怪舅舅暴露你的身份了?
暴露就暴露,暴露也不弹!
“嘿嘿,急着走干什么,既然堪称曲宗的存在,本前辈还不知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杨巅堵住舫门,笑眯眯说道。
“六叔,你这是干什么,哪里有做长辈的堵门不叫人走,刨根问底的呢。”杨瑶儿忿忿道。
“诶,既然是长辈,那做晚辈的见面,哪有连家门都不报,便匆匆忙忙便要离去的,岂不是失礼?”杨巅道。
“这个……”赵倜看向杨巅,眼神闪闪。
舅舅你想干什么?
外甥,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怎么和表妹勾搭到一起的?
舅舅这叫什么话?
自然是舅舅要问的话。
舅舅我要回家了。
你不弹奏一曲给我听,我就拆穿你的身份。
外甥岂是受要挟之人,说不弹就不弹!
“赵兄名叫赵倜,是玉州州学的学子,六叔,我代赵兄说了,你还不赶快让路!”杨瑶儿咬牙切齿,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在舫内明珠映照下闪闪发光,恍如美玉。
“玉州州学的……赵倜?”杨巅立刻做出副震惊模样,上下打量赵倜:“原来竟是名满天下的赵学子,作出罗敷辞、青青歌、莫愁诗的赵书生,写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词赵大家,没想还能弹出这般好的琴曲,竟是可再称为赵曲宗了!”
“什么?六叔你说什么?”杨瑶儿顿时一怔,转头看向赵倜,小脸之上不觉变了颜色。
“啊?竟是……”杨清琪露出极为震动表情,望着赵倜,神色间颇有些奇异,双颊竟然微微泛起了桃红。
赵倜不由头疼,面无表情盯着杨巅,目光交流。
舅舅是唯恐外甥的麻烦少吧?
哈哈哈,果然我这两个傻侄女不知你身份,就知道你低调小心谨慎,对其必然有所隐瞒。
舅舅这是什么话,说的外甥好像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