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孙策还有周瑜之后,黄忠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先不说究竟儿子的病是能治还是不能。
但有希望总胜过没有希望。
在绝望当中看着儿子一点点的消瘦,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这对黄忠来说,如同每天用刀割肉一般。
翻身上马之后黄忠就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你们先回去吧,等下我再去军营找你们。”黄忠冲着身后的人说道。
几名亲兵都点了点头。
唯独只有骑在一匹黑马上的魏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文长,可是有事?”
黄忠看着魏延问道。
魏延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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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长沙,霜重风冷。
但此时奔向家中的黄忠心中却因为多出了一抹希望而感觉到了一丝的温热。
战靴踏过冻硬的官道,每一步都在薄霜上留下急促的裂痕。
推开柴扉时,檐下的铜铃叮咚一响,屋内炭火微弱,青烟袅袅,混着苦涩的药香。
一张褪漆的矮案,案角磨得发亮,上面摊着几卷简牍——是黄叙平日习字的《急就章》。
墙角的木架上,摆着黄忠的旧弓和几支秃了羽的箭,旁边挂着一副鱼篓——那是儿子病前去江边摸鱼用的。
土灶上炖着药罐,陶盖被蒸汽顶得轻响,药汁黑稠,翻滚着几片干枯的茯苓。
榻上铺着两层芦席,垫着旧絮缝的褥子。
按照常理,黄忠的生活不应该如此简朴,不管怎么说,黄忠也是中郎将。
虽然不是朝廷亲封的那种两千石的中郎将,但在长沙郡也是统兵的第一号人物。
可原本黄忠生活就十分的朴素,再加上平日里乐善好施,大多数的钱财都用来救济麾下的士兵还有百姓了。
家中妻子早亡之后,黄忠就再没有娶过。
只有爷俩的日子倒也用不着多么奢华。
而且自从儿子生病之后,黄忠把家中能用的钱财几乎都用来请名医买药了。
此时年仅十岁的小黄叙裹着粗麻被衾,面色苍白,唇上干裂,却在见到父亲时,眼底倏地亮起一丝光。
窗边摆着一盏陶灯,灯芯短小,火光如豆,映得四壁昏黄。
“阿父……”黄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黄忠一把按住肩头。
黄忠的手常年握弓持刀,粗粝如砂石,此刻却轻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他单膝跪在榻前,喉头滚了滚,想说什么,却只沉沉地“嗯”了一声。
黄忠向来不善言辞。
但黄叙懂。
父子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相互都懂得对方。
少年咧嘴笑了笑,伸手摸向父亲身上未化的霜雪,指尖冰凉,却触到一片温热。
原来是黄忠一路疾奔,内衫早已汗透。
“叙儿,你的病.....有希望了。”
黄忠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黄叙怔了怔,忽然咳嗽起来,咳得眼眶发红,却还在笑:“那阿父……以后不必再半夜替我守炉煎药了……”
黄叙的懂事儿远远超出了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