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突击集团指挥部内
李云龙叉开两条腿坐在弹药箱上,军帽推到后脑勺:“他娘的!
这个土耳其旅属王八的?
伍小子那头枪炮声稀拉多久了?
老子耳朵里灌的全是他那边没完没了的动静!”
此时,焦躁像头困兽在他胸腔里撞。
钢七总队,那是李云龙心尖上的肉,伍万里更是他打心眼里看重的虎将。
可地图上那个孤零零的广州城,此刻像个无底洞,吞噬着一切传回来的消息。
赵刚:“老李,稍安勿躁。
万里同志不是莽撞之人,钢七总队更是百战精锐。
攻坚受挫,或许是敌人依托城防负隅顽抗,也可能是战术调整所需的时间。
再等等确切战报。”
孔捷猛地从角落里站起来,虎目圆睁:“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钢七总队是顶硬的刀尖子!
伍万里那小子再能打,也是血肉之躯!
万一被土耳其人缠死在广州城里,汉城这盘大棋还下个屁!
我的意见,不能再干耗!
老子亲自带援军上去,砸开广州的乌龟壳,接应伍万里!”
丁伟拿起红蓝铅笔,在广州和汉城之间那条代表公路的细线上重重划了一道:“老孔,你的心情我理解。
可汉城才是李奇微的心窝子,是联合国军的脑壳!
我们这支部队,现在就像一把抵在他咽喉上的刀,刀尖就是伍万里的钢七总队打下的广州!
广州要是砸不开,这把刀就钝了,捅不进去。
前不久我们的部队才刚打完加平刚,各部队减员严重,弹药补给更是捉襟见肘。
再抽骨干去钻广州那个血肉磨坊,汉城还打不打?
弄不好,两头落空,整个东线集团都得陷在这里,被人家包了饺子!
更何况广州的战场宽度就那么大,不利于大部队的展开啊……”
韦军长坐在他旁边,嘴唇紧抿着,六十军在高阳被血战的伤亡仿佛还在眼前,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是觉得伍万里的钢七总队打不赢而担心,而是怕拖久了美军的援军到伍万里就可能危险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指挥部厚重的帆布门帘猛地被掀开了!
一阵寒风呼啸着灌了进来,油灯火苗被吹得疯狂摇曳乱舞,将闯进来的人影在墙上投下巨大而摇晃的轮廓。
所有人猝然回头,便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伍万里手里倒提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血迹斑斑,刃口在灯光下泛着微芒。
他身后跟着的刘汉青,虽也浑身浴血,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里跳动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死寂。
指挥部里落针可闻,连电台那烦人的滋滋声也仿佛消失了。
李云龙猛地站起,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伍……伍万里?”
赵刚手里的烟彻底烧到了过滤嘴,烫到了手指才猛地甩掉。
孔捷张着嘴,那句“派兵支援”的后半截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丁伟准备去拿水壶的手也僵在半空。
伍万里突然抬手,将手里那把沾血的弯刀连同另一只手里卷着的一面绣着白色星月图案的旗帜一丢。
“哐当!”
土耳其旅军旗恰好被扔在到地图上汉城东南方向那个醒目的“广州”标识上!
沉重的刀身和卷起的旗帜砸在地图纸上,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旁边代表联合国军区域的小半页地图。
“报告各位首长!
万里幸不辱命,已攻克广州城!
此役阵斩土耳其旅准将旅长阿齐兹于此刀下,毙伤俘敌四千八百余人!
缴获其旅级军旗一面!
敌旅主力已被几乎全歼!
仅百余名残兵,在美军一支援接应部队拼死掩护下,侥幸向东北白水河方向溃逃!
广州城,已被彻底解放!”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狭小的指挥所里轰然炸开!
“什么?!”
“土耳其旅旅长阿齐兹……宰了?!”
“土耳其旅……几乎全歼?!”
“广州……拿下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带着极度的震惊和狂喜。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到地图前,死死盯着地上那柄异国风格的弯刀和那面象征着土耳其旅建制的军旗。
然后他猛地抬头,看向伍万里那张被硝烟和血迹模糊了面容的脸:“好小子!
你他娘的真那么快就把广州给老子啃下来了?!
快!给老子说说!
怎么打的?!
阿齐兹那老小子怎么死的?!”
刹那间,赵刚、孔捷、丁伟、全斗光、安长森、秦军长、韦军长……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伍万里身上。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强烈的、想要知道一切的渴望。
一场原以为可能拖到美军支援而有变数的攻坚战,竟然打出了摧枯拉朽、斩将夺旗的辉煌战绩!
这简直是快的匪夷所思!
伍万里闻言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的刘汉青。
刘汉青立刻上前一步,用尽可能清晰急促的语速开始汇报:“报告各位首长!
战况激烈异常!
土耳其旅依托广州旧城垣及城内复杂建筑群,层层设防。
尤其是其核心炮兵阵地和城南门楼火力点,对我突破部队造成巨大杀伤!
伍万里同志当机立断,命令雷公炮群集中所有火力,进行超精度压制射击!
五点整,仅仅三十秒的急速射!
首轮炮火就敲掉了西北角的敌核心炮位!
紧接着,第二轮精准覆盖,城南门楼内侧的重机枪巢和反坦克炮阵地被连根拔起!
炮火延伸的同时,坦克、装甲车集群在总队长亲自指挥下,集中突击力量,猛攻刚刚被轰开缺口的城南门!”
刘汉青语速极快,仿佛要将那血火交织的场面直接塞进每个人的脑海:“敌旅长阿齐兹狗急跳墙,组织了大量火箭筒手,企图在巷战中打掉我们的坦克!
总队长一直盯着战场全局,立刻通过步话机锁定其火箭筒小组隐蔽位置,指挥伴随坦克群集火炮击,瞬间覆盖!
五六个火箭筒小组……全没了!
随后,雷公炮群再次发威,对中心广场和南城墙薄弱段进行毁灭性轰击!
南城墙被撕开一个二十多米宽的大口子!
土军被迫放弃城墙,全部缩进城内,依托街垒和建筑打巷战!”
他喘了口气,眼中是心有余悸的光芒:“巷战……那才是最惨烈的!
土耳其兵极其悍勇,尤其擅长利用狭窄巷道和障碍物发动白刃突击!
总队长亲自率警卫营顶在最前面!
在‘十字街’拐角,我们被至少一个加强排的精锐土军缠住,两边房顶都有他们的机枪!
总队长他就在那里!
一个人,一把缴来的弯刀,连劈带刺,硬生生格杀了三个冲上来企图近身的土军军官!
那刀法……快!准!狠!像劈柴!
同志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用刺刀和枪托硬生生顶住了敌人的亡命反扑!
余从戎、高大兴、平河队长他们从东西两翼同时猛攻,死死牵制了敌人大量兵力!
最后,敌被压缩到中心广场市政厅大楼!
阿齐兹呼叫了铺天盖地的美军空中支援!
凝固汽油弹、高爆炸弹……像下雨一样砸下来!
进攻部队……伤亡很大。
但总队长反应极快!
一面命令部队立刻疏散隐蔽,组织对空射击。
一面急令炮火延伸,封锁城北白水河渡口!
同时严令张兴华同志所部,务必堵死敌人北逃之路!
阿齐兹最后带着残兵败将,在美军飞机掩护下,像疯狗一样冲击白水河北岸独立游击师的防线!
阻击的同志们打得非常顽强,但敌人装甲开路,火力太猛!
防线一度被突破!就在危急关头!”
刘汉青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无比的振奋:“总队长带着钢七总队主力杀到了!
总队长直接盯上了那个穿着与众不同、正在指挥部属突围的阿齐兹!
就在乱军之中,总队长像头下山的猛虎,几个箭步冲过去!
阿齐兹身边还有几个卫兵,总队长那柄缴来的弯刀左劈右砍,硬是杀开一条血路!
最后一刀从肩膀到肋下!
把那狗日的旅长当场劈杀!
总队长一把就扯下了他胸前那面代表旅部的军旗!
美军接应部队一看连旅长都被砍了,旗子也丢了,吓得掉头就跑!
这才有了最后那百十号残兵跟着美军遁逃的结果!”
刘汉青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汗珠。
整个指挥部再次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油灯灯芯偶尔爆出“噼啪”的微响。
丁伟第一个打破沉默,猛地一拍桌子:“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老李!
伍万里这小子这仗打得……绝了!
集中炮火精准拔点!
装甲集群突击破口!
巷战中以精锐对精锐,总队长身先士卒以勇破悍!
最后关头临危不乱,指挥炮火封锁退路,亲率主力及时增援,阵前斩将夺旗!
环环相扣,刚猛霸道!
这指挥的魄力,这份战场洞察力,这份敢把钢七总队这把尖刀用到最险处的狠劲……我丁伟服气!”
孔捷瞪着铜铃大眼,盯着那柄染血的弯刀:“好小子!有种!
比老子当年还虎!
身为一军主将,敢拎着刀片子带头玩命砍人!
这他娘的才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军威!
钢七总队这口刀,让你磨得真他娘的锋利!”
丁伟也忍不住感慨:“正面强攻破城!中心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