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队长，下辈子，还跟你混’。”
“然后，他按下了按钮。”
酒吧里一片安静。
李晴的呼吸都停了。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门开了。”
“林弈、叶萱、白蕊，三个人活了下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悲伤，管理员就又出现了。”
“她笑着恭喜林弈，成为了本届冠军。”
“然后，给了他‘冠军奖励’。”
高亮看着陈宇，一字一顿地说。
“两个选择。”
“A，他可以带着剩下的两名队友，一起离开孤城，获得自由。”
“B，他一个人留下，换取这个世界里，所有还活着的玩家，全部被释放。”
陈宇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他妈算什么狗屁选择！
“他选了B。”
高亮替他说了答案。
“他选择了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
“多伟大的英雄啊，对不对？”
“他以为自己的牺牲，能终结这个地狱。”
“他以为自己是最后的救世主。”
高亮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嗤笑。
“可他忘了，这里是孤城。”
“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英雄。”
“管理员当着他的面，遵守了‘诺言’。”
“她释放了叶萱和白蕊，还有其他所有幸存者。”
“然后，她又当着林弈的面，引爆了那些人身体里，早就被植入的微型炸弹。”
“绚烂的烟花，在孤城的天空绽放。”
“那是管理员送给新科冠军的，加冕礼炮。”
李晴的脸瞬间白了。
陈宇感到一股寒意。
这个真相，太残酷了。
残酷到让人窒息。
他终于明白，回溯里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疯狂，那么不甘。
亲眼看着自己用命换来的希望，在眼前炸成一团血雾。
那种痛苦，足以逼疯任何人。
“林弈疯了。”
“他像野兽一样攻击管理员，但没用。”
“在规则面前，玩家的力量不值一提。”
“管理员把他打得只剩半口气，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我们现在说的‘监视者’据点。”
“在那里，林弈被‘改造’了。”
“他的记忆被部分修改，情感被剥离，被灌输了新的规则。”
“他成了管理员最忠诚的狗，负责清理游戏里的‘垃圾’。”
“也就是在那之前，在他被彻底改造前，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逃了出去。”
“他跑到了那个废弃工厂的储藏室，就是你找到日记本的地方。”
高亮看向陈宇。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拽坏了那个保险箱，把自己写下的，关于孤城真相的日记，塞了进去。”
“他希望，下一届游戏里，能有像他一样的人，找到这本日记。”
“能有人，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
“可惜啊。”高亮摇了摇头。
“那本日记，在你之前，没人发现。”
“而他自己，变成了他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变成了沉默的‘收尸人’，林默。”
故事讲完了。
一个完美的英雄史诗，最后变成了一个黑暗的恐怖故事。
陈宇攥紧了拳头。
他现在终于完全理解了。
为什么高亮说，出口不是为冠军准备的。
因为所谓的“冠军”，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诅咒。
“现在，你明白你的处境了吗？”
高亮重新坐直了身体。
“你面对的敌人，林默，他知道这个游戏的一切。”
“他知道所有的捷径，所有的陷阱。”
“他甚至，拥有修改部分规则的权限。”
“你跟他斗，就像一个普通玩家，在跟一个开了全图挂，还带后台权限的GM打。”
“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几成？”
陈宇没有回答。
胜算？
有个屁的胜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
“所以，按部就班地玩下去，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下一个林默。”
“甚至，你连成为林默的资格都没有。”
高亮的话，字字诛心。
“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把水搅浑。”
“搅到管理员和林默，不得不亲自下场。”
“让他们互掐，你才有机会，从棋盘上跳出去。”
陈宇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就是你的剧本？”
“让我去当那个***？”
“没错。”高亮打了个响指。
“林默的剧本，是成为英雄，然后陨落。”
“而你的剧本，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当一个恶棍，一个搅局者。”
“一个能把神拉下神坛的，疯子。”
高亮站起身，走到陈宇面前。
“现在，你的第一幕戏，要开场了。”
“啥意思？”陈宇问。
“林默已经盯上你了。”
“他不会允许第二个‘林弈’出现，来挑战管理员的权威。”
“他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考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