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
秦雅没有失望，反而感到一种诡异的兴奋。
甚至，带着调侃的语气，对厉烬川说道，
“被打得很惨啊。”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很快，他的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惊慌。
只剩下一种被极致的屈辱所点燃的，近乎实体的疯狂恨意。
“不过……”
秦雅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愉悦，
“我喜欢你刚才站起来的胆量，也喜欢你现在充满仇恨的眼神。”
这一刻，秦雅知道，这把刀，经过陆若溪这块完美的磨刀石的打磨，已经淬上了最猛烈的毒。
“我讨厌懦夫，胜过讨厌失败者。”
至少，在所有人闻风丧胆之时，这把刀，敢于亮出锋芒。
这比秦家那些废物，可强太多了。
只是，这个时候，秦雅又莫名想起自己的“小吊坠”。
也许，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可以和她，
一起面对，所有的艰难险阻；
一起面对，所有的不可战胜。
秦雅心中无声地自嘲一声。
然后，自言自语道，秦雅，你不可以依赖任何人！
秦雅决定赌一把。
她力排众议，以秦氏集团的名义，扶持厉烬川成立了“风驰”项目。
给了他，最大的授权和最充足的资金。
她将这把名为“厉烬川”的刀，亲手递了出去。
然后，指向了她的敌人。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厉烬川这把锋利的刀，如何能够刺到，云层之上的神祇？
接下来的一年，厉烬川秦雅给的钱，在欧洲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技术收购和团队转移。
他做得干净、利落，像一个顶级的杀手，抹去了所有痕迹。
当他再次带着一份新的计划书出现在秦雅面前时。
他的眼神比一年前更加沉稳，也更加冰冷。
他的新计划，是狙击陆沉渊的三家核心供应商。
通过价格战，挖角，恶意收购……
用最传统，也最血腥的商战手段，撕碎陆沉渊的供应链。
秦雅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计划的本质——两败俱伤。
不过，秦雅并没有否决。
秦雅感觉到，自己在做“风驰”项目本身，已经不自觉地进入了陆沉渊和墨清漓所铺设的道路上。
甚至，隐隐看到了前方的身影。
而厉烬川这把磨砺了一年，又追加了五亿投资的刀，
第一次挥出，就砍在了钢板上。
厉烬川动用秦家在政界的关系网，试图用行政壁垒拖慢“无距”超级工厂的审批。
在厉烬川看来，这是商战中最有效，也最常见的盘外招。
然而，陆沉渊根本没有跟他玩“找关系”的游戏。
陆沉渊直接绕过了所有中间环节，
将一份《关于打造京州“新一代信息技术与高端制造业”融合发展示范区的建议》递交到了市府高层的案头。
他将一个企业的发展，上升到了整个城市未来的战略高度。
厉烬川的那些小动作，在陆沉渊掀动大势的阳谋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和不堪一击。
奠基仪式那天，秦雅没有去。
但她通过直播，看到了陆沉渊与市府高层并肩铲土的画面，看到了不远处挖掘机轰鸣的壮观场景。
她知道，厉烬川这把刀，在与陆沉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完败。
秦雅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同情。
只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她这把刀，够锋利，够有恨意。
但是，格局太小了。
看来，这场游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也还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