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梅几个妇人眼睛里的泪就这么蓄在眼眶里,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且说说你们的冤屈,只一人说即可。”
稳住了场面,张怀义暗自舒了口气,他清了清嗓,故作威严的对着堂下众人施压。
眼瞅着当官的就要发火了,孙金梅几个人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凑在一块低着头,一个个的和缩头乌龟似的,没一个人有出头的迹象。
“金梅,你胆子大,还是你说吧,我不行。”
高水莲捂着嘴,小小声的凑到孙金梅跟前说道。
余下几个人也是一样的想法,纷纷点头,“是啊,金梅,咱几个这会儿魂魄都快吓掉了,话都说不全,还是你上去说吧,咱二河村谁不知道你啊,你家有金一个男人都被你管的服服帖帖的,这场面只有你上咱几个才放心啊。”
“可不是。”
“想想咱丢了的钱袋子,那可是要给家里男人置办东西的钱啊,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贱人,咱得说,要说啊。”
高水莲附和道,又说了句戳到孙金梅心坎坎的话,激的她跪着往前挪了半步,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人啊,民妇,民妇几个实在是命苦啊。”
“民妇名为孙金梅,乃是二河村人士,堂上跪着的妇人和我是一个村的,前些日子胥吏去村子里征兵,我男人今年三十三,按照律法是不符合征兵的要求,可那两个杀千刀的胥吏,人不够就拿我男人来凑,我这颗心啊,就像被刀绞了似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啊。”
“呜呜呜呜呜~~~”
孙金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其他妇人见状也跟着哭诉,其中就属高水莲哭声最为凄惨。
“官府征兵贴告示,说的二十就停止。
白发老翁四十三,也被锁上拉走去。
衙役咧嘴嘿嘿笑:“您老身子骨结实!
保家卫国出份力,别跟我们谈年纪!”
规矩都是官家定,他说你行你就行。
银子到位就能躲,没钱百岁也当兵!”
小乞丐说的那首打油诗骤地浮现在张怀义的脑海.
没想到……前后脚的功夫就有苦主找上门了,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
他这个县令当的可真是好的很啊,衙役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罔顾王法,任意妄为,那清水县百姓们岂不是更遭殃?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一直以来被张怀义刻意压制住的火气,此时此刻就像是秋天的野火一样,四处蔓延,烧的他满脸通红,眼睛仿佛在滴血。
卢廉明也在孙金梅话落后陷入了沉思,他的眼里仿佛淬了冰,周身的低压就连公堂两边待命的衙役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完犊子了。
去各个村里征兵役,若是人没征齐,随意抓几个人补上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眼瞅着这批人一送走,这事也就板上钉钉了,没反悔的余地了,可没想到——
没想到就在人都要走了的节骨眼上,居然被人给捅出来。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倒霉给她娘开门,倒霉到家了!
衙役们站在公堂上,承受着张怀义和卢廉明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简直比卢廉明先前抽的那几鞭子还要叫人难熬。
有干过坏事的衙役此时被吓得冷汗直流,汗水浸湿了他的里衣,一阵风吹过,冻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可孙金梅才管不了这么多,在她心里,这清水县的县令就是最大的官!
如今她心里的不平和冤屈有人愿意做主,孙金梅自然是吐的越干净越好。
她在堂上足足说了两刻钟,说的嘴皮子都起皮干巴了,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