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狼之宿命(1 / 2)

我叫韦正。

我的童年没有炊烟,没有屋檐,只有荒野的腥风和枯草的气息。

我和弟弟,是在异兽“恐狼”的巢穴里长大的。

从我拥有模糊的记忆起,触目所及便是森然的利齿、幽绿的狼瞳,以及永远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们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会被这群视人类为血食的恐狼收养。

弱小时,我们依偎在母狼腹下,与狼崽争抢奶水;

稍大一些,便跟着狼群在月下潜行,学习撕咬、伏击,用猎物的温热鲜血滋润干渴的喉咙。

在我的认知里,我和弟弟,就是狼。

我们的獠牙不够锋利,爪牙不够有力,所以我们必须更狡猾,更团结,才能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中活下去。

大概……熬过了三个刺骨的寒冬吧!

我模糊记得,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个“东西”闯入了我们的领地。

他和我们一样,用两条腿站立,身上却没有浓密的毛发,也没有令人恐惧的野兽气息。

狼群对他龇出了獠牙,但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我,看着紧紧护在我身后的弟弟,那双眼睛里没有猎食者的凶光,也没有恐惧或厌恶,只有一种……我那时无法理解的光芒。

他没有伤害狼群,也没有强行带走我们。

他只是每天都会出现在领地边缘,放下食物,静静地坐在不远处。

渐渐地,狼群接受了他的存在。

后来,他开始对我们说话,教我们发出那些奇怪的音节,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符号。

他带我们离开了狼群,给了我们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所在。

他告诉我们,那些符号叫做“字”,那些音节组成的是“语言”。

他一点一点,耐心地磨去我们刻在骨子里的野性,如同匠人打磨璞玉,告诉我们,我们不是茹毛饮血的狼……

我们是人。

他为我们取名,我叫韦正,弟弟叫韦玄。

他说,一正一玄,一显一隐,方为世间正道,亦是做人之根本。

从我们学会歪歪扭扭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天起,我就时常拉着弟弟,遥望着荒野的方向,声音嘶哑却坚定地告诉他:

“小玄,你记住了。”

“我们生而为狼时,在荒野中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第二课,就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狼若回头,不为眷恋,不为告别……只为报恩,或报仇!”

“而现在,我们为人,就要学会收敛爪牙,藏起锋芒,将恩情刻在骨头上!绝不辜负任何一个予我们恩情之人!”

那个将我们从狼群带回人间,赋予我们“韦正”、“韦玄”之名,教会我们何为人、何为担当的男人,名叫铁横,是北原道铁铉市的武道协会会长。

他不止给了我们一个名字,一个身份,更将“责任”与“担当”这四个字,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我们曾经只知生存与杀戮的本能里。

为了不让我们再像野兽般浑噩度日,他倾尽所有,资源、心血,乃至本就不多的私人时间。

他安排我们进入学校,让我们笨拙地学着与同龄人交流;

他亲自为我们打下武道根基,一遍遍纠正我们源于狼性的、只求致命而漏洞百出的攻击方式……

然而,融入这所谓“文明”的世界,远比在荒野中狩猎更加艰难。

那些在温室里长大的同龄人,看我们的眼神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恐惧,仿佛我们是什么误入人群、玷污了他们视野的怪物。

既然言语无法沟通,道理讲不通……

那就用我们骨子里最熟悉、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

我的拳头,我手中的刀,成了唯一的语言。

我将那些敢于挑衅、敢于用异样目光打量我弟弟的人,一次次揍趴在地,用刀背劈碎他们的傲慢。

我不在乎对方家世如何,背景多深,只要触及我的底线,就要做好被狼牙彻底撕碎的准备。

渐渐的,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流言蜚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敬畏。

恐惧依旧存在,但那恐惧之中,却混合着一种对绝对力量的赤裸认同。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不再背后窃窃私语地叫我“狼孩”,而是带着敬畏,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号.....

“鸣龙”,韦正!

那是在无数次实战中,我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的尖锐鸣响,如同龙吟震彻四方!

这称号,是我用一双铁拳,用手中饮血的刀,从所有人的轻视与排斥中,硬生生砍杀出来的尊严!

而我弟弟韦玄,以我为榜样,在面对不公,面对羞辱时,亦爆发出不逊于我的血性,也更让我自豪。

他手中的刀,同样凌厉无匹,为自己,也为我们兄弟俩,生生砍出了一条通往尊重的血路!

那一刻,整个铁铉城的年轻一代,都记住了我们兄弟的名字:

“鸣龙”韦正!

“血狼”韦玄!

曾经视我们为异类的同龄人,开始将我们视作追赶的榜样;

曾经对我们头痛不已的校长和导师,眼中也看到了我们带来的另一种可能,视我们为铁铉城未来的希望与锋芒!

而我,自然也未曾辜负这份期望。

我韦正行事,固然睚眦必报,伤我亲友者,必以血偿;

但我更重恩义,点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

铁横会长希望我参加北原道大比,为铁铉市争光,我便去了。

当我站在擂台上,面对那些来自北原道各市、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对手时,说实话,在我眼中,他们与昔日荒野里为狼的我随手捕杀的孱弱虫豸并无区别。

我的本能在我血脉中嘶吼,视野的边缘仿佛泛着嗜血的红光。

我能清晰地“看”到,只要我愿意,手中那柄的锯齿弯刀就能在他们喉间轻易划过,带起一蓬温热的血花.....

就像我们兄弟曾经无数次对猎物做的那样。

但是,我克制住了。

每一次出手,每一次收刀,那沸腾的狼性都在我的骨血里冲撞、咆哮,却被一道更为坚韧的无形壁垒死死拦住。

我知道,我现在是人,不是狼。

是铁横会长,用毫无保留的真心换来了我的信任,用厚重的恩义缚住了我的野性。

他对我们兄弟倾注的心血与期望,早已化为最坚固的枷锁,不是束缚我变强的枷锁,而是将我那源于荒野、渴求杀戮的原始狼性,死死地禁锢在了灵魂的最深处。

后来,随着我对这个文明世界了解渐深,我才真正明白,铁横会长毕生的夙愿,便是守护好铁铉市这一方水土,更是渴望有朝一日,能挥师反攻那些妄图灭绝人族、将我同胞沦为奴仆眷属的异域邪神!

在我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我找到他,问了一个盘旋在我心头许久的问题:

“会长,若您大限将至,最想归于何处?”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

那个在我印象里永远刚硬、严肃如铁石的男人,闻言竟没有丝毫不悦。

他转过身,目光穿透夜色,遥望着远方那无形的边界,浑身上下陡然迸发出一股冲天的豪气:

“老子这辈子,最腻歪的就是窝窝囊囊地老死病榻!”

他声若洪钟,震得我耳膜发响:

“若真到了那一天,老子只求能再上长城,杀他个天翻地覆!

让那些胆敢犯我人境的异域杂碎,用他们的尸骨和哀嚎牢牢记住.....”

他猛地回身,目光如炬,死死钉在我脸上:

“我人族,不可辱!”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豪情冲霄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火焰,猛地从我心底最深处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这感觉,完全不同于击败对手时的快意,也迥异于掌控他人生死时的兴奋。

那是一种……更加滚烫、更加沉重,却也更加明亮的东西!

或许,在这铁铉市生活的十几年,这座冰冷的钢铁城市,这些曾经视我为怪物的人们,还有眼前这个将我们兄弟从狼群带回人间的男人……

早已在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成了我生命中再也无法割舍的牵挂。

那源于荒野、刻在骨血里的狼性依旧在咆哮,但它嘶吼的方向,第一次与这片灯火,与这声“人族不可辱”的誓言,重合在了一起。

长城,是么?

既然那是铁横会长连死之前都念念不忘,想要最后征战的地方……

那我韦正,当然更要去亲眼看看。

我倒要亲眼看看,那些盘踞在长城之外,视我人族为两脚羊、肆意欺凌屠戮的异族杂碎....

是不是真的……能承受住一头来自荒野恐狼的怒嚎!

我向铁横会长坦白了我想去长城的决心。

他起初断然拒绝,说我实力远远不够,至少需要达到内罡境界,才有资格踏足那片绞肉场。

内罡?

那我就突破到内罡便是!

高中毕业后的三天,我把自己彻底扔回了荒野。

我回到了那片承载着我和弟弟最初记忆的土地,回到了将我们养大的恐狼群领地。

然而,等待我的不是熟悉的狼嚎,而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和散落各处的、我曾无比熟悉的同族尸骸。

我们曾经的狼群……被另一群外来恐狼屠灭了。

那一刻,积压的所有暴戾、所有属于荒野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我胸腔里轰然爆发!

我追索着气味与痕迹,找到了那群刽子手。

没有谈判,没有威慑,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复仇。

我屠光了它们。

只剩下那只格外强壮、尾巴长满白毛的狼王。

它被我斩瞎一只眼睛,哀嚎着仓皇逃入密林深处。

我本欲追击,将其彻底撕碎,奈何心神在极致杀戮与悲愤的冲击下,那层困扰我许久的境界壁垒,竟于此刻轰然洞开!

磅礴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境界突破带来的短暂滞涩,却让那只白尾狼王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消失在了我的感知里。

按照我对狼族习性的了解,它必定会逃往其他领地,舔舐伤口,聚集新的狼群,然后……回来复仇。

我在那片染血的土地上等了它三天。

但它没有回来。

或许它被我杀破了胆,或许它找到了更遥远的栖息地。

我不愿再等了。

我走入那个曾经为我与弟弟遮风挡雨、留下我们最初记忆的狼窟,将里面残留的、属于我们和狼群的一切痕迹,付之一炬。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我的脸庞,灼热的气浪翻滚着扑面而来。

我看着那跃动的火焰,如同在为一段过往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

我缓缓跪下,朝着那燃烧的洞穴,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养育之恩,屠族之仇,今日皆以此火为祭,了断干净。

从今往后,韦正!韦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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