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机械手指无声地指向大卫,那锐利的指尖仿佛能刺穿空气:“你的母亲,葛洛莉亚·马丁内斯,她的躯体受损,神经系统功能衰竭,需要特定的化学物质维持和修复。
这本质上,是一个生物机械系统的维护与修复问题。”
“我允许你学习的知识体系里,包含了基础生物学、神经解剖学,以及化学合成原理。这些,就是工具,是通向解决之门的钥匙。”陈瑜的语调陡然提升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质询,“你告诉我,在你得知那种名为‘神经突触再生素-IV型’的药剂难以获取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立刻翻开我给予你的数据包,去研究它的分子式?去分析它的合成路径?去思考能否利用据点内可能找到的原料和设备,尝试逆向工程或者寻找替代方案?”
大卫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尽快弄到成品药剂,减轻母亲的痛苦,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去“制造”它。
“你没有。”陈瑜替他说出了答案,语气中的失望如同冰冷的钢水,缓缓倾泻,“你的思维,径直跳过了‘求知’与‘创造’这一核心步骤,直接滑向了最低效、最被动的‘乞求’——寄希望于一个来历不明的‘慈善机构’的施舍。
你将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于他人的善意,或者说,伪装成善意的陷阱上。
这不仅无谋,更是对知识本身的亵渎,是对你潜在身份的背叛。”
陈瑜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对猩红的镜头死死锁定大卫充满慌乱和自责的眼睛:“一名欧姆弥赛亚的学徒,遇到未知,遇到困境,首先应当启动的是你的逻辑核心,是你的求知欲!
是去探究现象背后的原理,是去掌握创造解决方案的知识!
而不是像个在泥泞中伸出手的乞儿,奢望路人的怜悯!
我对你的失望,正在于此——你尚未具备一名求道者最基本的思维:一切问题,归根结底,是知识的问题。
掌握知识,才能掌控一切,包括你母亲的命运。”
这番指责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大卫的心上。
与他之前预想的任何批评都不同,这不是怪他惹了麻烦,而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他应对困难的方式。
一种更深的、源于认知层面的茫然和羞愧涌了上来,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说完了对大卫的评价,陈瑜便不再搭理他,转身又投入到自己的研究当中。
曼恩见状,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大卫的肩膀,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小子,别这副德行。夜之城就是这样,坑无处不在,踩过一次,记住就行。下次多长个心眼,多准备几条后路。”
他的鼓励是街头式的,粗糙但实用,强调的是经验和警惕。
多莉欧也开口,声音沉稳:“活着回来就好。经历这些,能让你成长更快。”她的话带着过来人的豁达,却无法触及大卫此刻内心的混乱根源。
皮拉搓着他的机械手指,插话道:“就是,下次再有人用这种钓饵,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查他底裤什么颜色!”他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但效果寥寥。
丽贝卡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要我说,还是打得不够狠。下次哪个公司狗再敢伸爪子,直接轰爆他的车!”她的支持充满暴力美学,简单直接,却同样无法解答大卫关于“求知”与“乞求”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