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第四次公司战争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三郎早已规划好将权力逐步移交到这位长子手中。
数十年来,三郎强迫自己将这份丧子之痛埋藏在记忆深处,将全部精力倾注于巩固帝国根基,以及对赖宣这个“次选”的掌控与驯服上。
然而此刻,陈瑜不仅将荒坂敬从数据的坟墓中挖掘出来,更是将他公然转变为一个为仇敌服务的“管家”AI!
这简直是将荒坂帝国昔日的太子、他荒坂三郎耗尽心血培育的继承人,公然钉在了耻辱柱上,任由外界围观、评点,甚至驱使!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三郎干枯如鹰爪的手掌猛地拍在座椅扶手上,尽管这一击因年迈而显得力量微弱,却将他内心翻腾的暴怒展露无遗。
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深陷的眼窝中迸射出足以冻结空气的寒光。
对于一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自持的三郎而言,此刻的失态,堪称罕见。
主辱,臣死。
这句源自古老东方、在日本文化中被奉为圭臬的信条,此刻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白鲸号每一位荒坂高层的头顶。
在古代,武士的主君蒙受耻辱,唯有以鲜血方能洗刷——要么取敌首级,要么切腹明志。
即便在现代化企业的外衣之下,这套根植于封建传统的忠君思想,依然在荒坂帝国的血脉中顽固地延续着,甚至被刻意强化为维系权力的精神枷锁。
高山慎太郎脊背紧绷,清晰地感受着这千钧重压。
这压力既来自东京那座深宅中无声却凌厉的注视,也来自身旁赖宣那阴冷刺骨的目光,但更深层的,是源自他内心被自幼灌输的效忠观念。
他比谁都清楚,若此刻不能以最激烈、最决绝的方式作出回应,那么他高山慎太郎便不配继续统帅荒坂的舰队,唯有以最“传统”的方式向主公示忠——用他的生命。
所有冷静的战略推演,所有权衡利弊的理性思考,在这一刻都被那汹涌的羞辱感彻底吞噬。
将战火引向市区可能引发的国际谴责?后续可能面临的军事和政治反噬?这些考量都已不再重要。
高山慎太郎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燃烧的念头——必须让夜之城,让那个亵渎荒坂荣耀的所谓“贤者”,为他们的狂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唯有血与火,才能洗刷这份深可见骨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