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突然响起憋不住的笑声,几个路过的阿姨正捂着嘴偷瞄这场闹剧。李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灰溜溜地转身进了咖啡店,玻璃门被他撞得嗡嗡作响。
苏念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硌着的石头消失了。原来放下一个人就像熨平一块布料,需要恰到好处的温度,更需要有个人帮你把那些顽固的褶皱狠狠扯平。
林非儿挽住她的胳膊往甜品店走,高跟鞋踩出凯旋的鼓点:"别想了!为那种人不值得。走,吃甜品去!芝士蛋糕治心碎,杨枝甘露疗情伤,实在不行咱就来份提拉米苏 —— 连咖啡带酒一起下肚,保证明天醒来,他是谁都记不清!"
苏念被逗得笑出眼泪,阳光穿过甜品店的玻璃窗,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她舀起一勺芒果西米露,突然觉得母亲说得对 —— 好料子总会遇到懂得珍惜的裁缝,就像好姑娘迟早会遇见那个愿意为她熨平所有褶皱的人。
暑假前最后一周,阳光把教学楼的墙皮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青春期特有的焦躁。
对于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来说,这一周堪称 “炼狱模式”—— 理论基础和实践技能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永远坐满抱着《服装材料学》啃的学生,缝纫机实训室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
苏念抱着一摞画纸从制图教室出来时,正撞见张秋燕抱着头蹲在走廊拐角,速写本摊在地上,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西装版型,像被揉过的废纸。
“又卡壳了?” 苏念蹲下来,指尖点了点画稿上歪斜的肩线,“这里的角度错了,你看,从颈侧点到肩峰的距离应该是这样。”
她随手捡起支铅笔,寥寥几笔就把错误修正过来,原本别扭的线条瞬间变得流畅,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张秋燕盯着改后的画稿,哀嚎一声往墙上撞:“念念,你是不是偷偷给缝纫机拜过师啊?我画了三天的西装领,还没你三分钟改得像样。” 她的黑眼圈重得像烟熏妆,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活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毛线团。
苏念忍不住笑:“哪有什么捷径,不过是从小看我妈踩缝纫机,耳朵里都快长茧了。”
她把自己的笔记递过去,“你看这里,我标了不同领型的裁剪公式,其实原理都一样,就像包饺子,褶子怎么捏都离不开面皮的大小。”
张秋燕翻着笔记,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我的天,你这笔记比教材还清楚!怪不得你理论总能考第一,原来把知识点都煮成粥了,稠得能直接喝。”
她突然捂住脸,“可是实践怎么办啊?上次做的连衣裙,拉链歪得像蚯蚓,老师说再不合格就要重修了。”
苏念拍了拍她的背:“晚上去实训室,我教你装隐形拉链。”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成了张秋燕的 “专属导师”。
理论课上帮她划重点,把抽象的 “色彩心理学” 编成裁缝店的故事:“就像我妈总说,肤色偏黄的人不能穿土黄色,就像咸菜炒咸菜,越炒越没味道。”
实践课上更是手把手教学,教她怎么把布料绷得平整,怎么让缝线像直尺画过一样直。
“你看,” 苏念拿着熨斗,蒸汽把褶皱的布料熨得服服帖帖,“做衣服和考试一样,急不得。褶皱得一点一点烫,知识点得一个一个啃。”
张秋燕看着自己手里渐渐成型的半身裙,眼眶有点发热:“念念,你真是我的救星。要是没有你,我估计得抱着缝纫机哭到暑假。”
苏念笑了:“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就像布料的经纬线,得互相拉扯着才能织出好料子,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就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