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远原本的预想中,阿米尔的救援行动完全于依赖当地一个秘密妇女组织的帮助。
这个灵感来自顾远在难民营遇到的一位阿国女教师,她告诉顾远:
“战争中的阿国,许多拯救行动是由女性完成的,她们在当权组织的眼皮底下建立了一张互助网络。”
而顾远增加这个设定有几个好处。
一是增强现实逻辑。
二是凸显本土力量,弱化东方主义视角的潜在争议。
但也有明显的坏处。
那就是会削弱原著核心的个人救赎弧光与情节张力。
“不,不能这么写。”
顾远摇了摇头,否决这个设想。
因为如果让阿米尔的救援行动完全依赖于当地互助组织,固然合理,但是会偏离原著的叙事内核。
毕竟《追风筝的人》本质是一部私人化的良知叙事。
阿米尔的救援不是宏大的人道主义行动,而是针对哈桑的私人承诺。
他的犹豫、挣扎以及最终的决心,都是个人良知与懦弱的对抗,这种私密的觉醒是原著的灵魂。
顾远的思绪飘回难民营,想起当时那位女教师坚毅的眼神。
她们确实在战火中建立了互助网络,但这不意味着外来者就能坐享其成。
“也许……需要找个平衡点。”
顾远调出剧情设计的文件夹,新建了一个救援情节设计的文档,开始打字。
“当地妇女组织可以提供必要但不越界的帮助。”
“告知阿塞夫的据点位置和活动规律,提供平民服装和少量当地货币。”
“告知进出当地城市的相对安全路线,在事后协助安排离开的车辆等等。”
“但所有关键节点必须由阿米尔独自完成。”
“独自潜入据点寻找索拉博,独自面对阿塞夫,承受那场救赎性的殴打,与索拉博共同经历生死时刻等等。”
“这样既尊重了现实。”顾远继续思考,“又保住了原著最动人的部分。”
“一个人必须独自面对自己的过错,没有人能替你完成救赎。”
他想起纳迪尔曾和自己说过的话:“我们不需要救世主,我们需要的是理解。”
这句话此刻有了新的含义。
“阿米尔不是去拯救谁的英雄,他只是一个去完成自我救赎的普通人。”
“妇女组织也不是万能的救世主,她们只是在尽己所能地帮助同胞。”
这个设定让顾远感到满意。
它既避免了西方思维中的救世主叙事范式,又不会让阿米尔的救赎变得廉价。
“最重要的是。”顾远在文档最后写道,“救赎从来不是一场华丽的冒险,而是一条充满恐惧、犹豫,却不得不走的荆棘之路。”
“阿米尔会害怕,会想放弃,但最终,他还是走了进去。”
这个认知让顾远对小说接下来的基调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他要写的不是一个英雄的传奇,而是一个普通人的勇气。
那种明知前路艰险,却依然选择前行的勇气。
窗外,夜色渐深。
顾远关掉文件夹,准备睡觉。
明天的创作将从这个平衡点开始。
……
阿米尔的回归是一次笨拙的,充满恐惧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