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望的脑海中,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而后,便是无尽的空白。
他就这样,和自己的大哥秦鸿志,如两尊失了魂的雕像,在宋家那血腥与骚臭弥漫的庭院中,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夜色彻底笼罩了南阳城。
直到,冰冷的月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也拉得如同鬼魅。
……
夜,深了。
月凉如水。
几名秦家的心腹护卫,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虔诚,与发自灵魂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将两具担架,抬出了宋家的大门。
担架上,躺着的,自然是宋家的那对父子。
一个,是已经彻底沦为一滩烂泥,浑身散发着恶臭,人事不省的宋瑞。
另一个,则是断臂嵌墙,胸骨塌陷,同样昏死过去,只剩下一口游丝般气息吊着性命的宋家之主,宋啸天。
整个过程,落针可闻。
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到了最轻,最缓。
他们仿佛不是在搬运两个重伤的活人,而是在处理两件……沾染了世间最可怕诅咒的秽物。
生怕,惊扰了那冥冥之中,似乎还笼罩在这座宅院上空的……少年魔神的目光。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沙沙”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竟是那般的刺耳与惊心。
……
秦家,密室。
一盏孤灯,在桌案上静静燃烧。
豆大的火苗,微微摇曳,将墙壁上两个枯坐的人影,映照得扭曲而又狰狞。
秦鸿志。
秦北望。
这兄弟二人,从宋家回来之后,便一直这样,相对而坐,默然无言。
空气,仿佛凝固了。
压抑。
沉闷。
那股源自于白日里的,那份足以将人神魂都碾碎的恐惧与震撼,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死死地缠绕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谁也没有先开口。
似乎,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
所有的计谋,所有的算计,在那种不讲道理的,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般苍白,那般可笑。
终于。
“啪嗒。”
一滴冰冷的汗珠,顺着秦北望的额角滑落,滴在了他面前的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这声音,仿佛成了一根导火索。
瞬间,点燃了这间密室中,那早已绷紧到极限的死寂。
“二弟……”
秦鸿志那嘶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终于响起。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曾经精光四射,充满了阴谋与算计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浑浊不堪。
他看着秦北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一般。
“你说……”
“那小畜生……”
“他要那尊四阶炼丹炉,究竟……”
“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
秦北望的身躯,便猛地一颤!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先是要了足以炼制三炉“赤阳融金丹”的材料。
又索要了炼制“五行神藏丹”的稀世灵药。
前者,是三阶丹药中的极品!
后者,更是传说中,能助人开辟神藏,冲击更高境界的……四阶神丹!
然后。
他又指名道姓地,要走了宋家压箱底的宝贝……
一尊,四阶炼丹炉!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可是……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疯狂了!
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