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酒弈(2 / 2)

那股酒气熏人的颓态从李默身上骤然褪去。他不再软绵绵地靠在侍从肩头,反而直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浑浊尽数消散,只剩一片清明。

李默的指尖伸进袖袋,触摸到里面的一枚青铜令牌——那是御都尉司特制的通行符,边角已被磨得光滑。

“公子,您没事吧?”侍从见他突然清醒,难免有些诧异,伸手想扶他。

李默却挥开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冷意:“方才在雅间,你都看清了?”

侍从点头:“看清了,东乡妃姑娘不仅主动跟赵公子聊龟兹旧事,还答应下次带他进玉西阁。”

“呵,玉西阁。”李默冷笑一声,“东乡妃何时对商人这般殷勤?她连尚书家的公子都拒之门外,却独独邀他去玉西阁......那枚玉佩,恐怕不简单。你派人盯紧琸玉商行,连一只飞蛾进出都要报我。”

想起往日里自己三番五次求见,东乡妃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今日却对一个初来乍到的西域商人如此破例,心里更确定了推测。

他抬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目光扫过醉胡庭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却没半分暖意:“能让东乡妃这般轻易松口,还主动示好,这赵玉琸绝不是什么普通商人。他腰间那枚玉佩,娄记商行,还有他与那边的关系,都得好好查查。”

说罢,他不再看醉胡庭的方向,转身对侍从道:“走,回府。把今日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姑父。”夜色里,他的身影挺拔,再无半分醉态。

与此同时,醉胡庭三楼的雅间里,东乡妃正倚靠在榻上,手里端着杯葡萄酒,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侍女端着刚温好的茶走进来,轻声道:“主子,您今日对那个琸玉公子,似乎格外客气,还答应带他进玉西阁。以往您对那些达官贵人,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东乡妃喝了口酒,语气冷淡:“你多嘴了。”

侍女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道:“姑娘,您是不是在怀疑,他就是御都尉司要找的人?他从龟兹来,万一知道您根本不是龟兹人,出去乱说,坏了您的事……要不要……”

她没说完,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东乡妃放下酒杯,指尖划过榻上的锦垫,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变得坚定:“不急。他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眼线。先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若是真的碍了我的事,再动手也不迟。”

她望向窗外,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冷意,“更何况,他腰间还有那枚玉佩。”

侍女不敢再多问,放下茶杯便退了出去。雅间里只剩下东乡妃一人,她想起方才看到的玉兰花纹路,“龟兹的人,怎会和御都尉司扯上关系?他们在找带有周家玉佩的人......可来通知我的,为何又是周家的人?皇帝和周家,到底谁想找他?”

夜色渐深,醉胡庭的丝竹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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