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补汤(2 / 2)

宋持砚微微抿直唇线。

他搬出了礼教这道尺,淡道:“我方才只是想说,你既是三弟遗孀,就应随他称我一句大哥。不必称大人,亦也不必拘束。”

田岁禾乖乖改口:“好,多谢大……”,但因为叫他大哥好生别扭,最终没能成功。

宋持砚亦不勉强。

*

回到宋宅,田岁禾如释重负钻回洞中,宋持砚则去了郑氏房中,说起关于恭王世子一事的打算。

“恭王虽是先皇后之子,但今上日渐年迈,不满于赵王排除异己。又因父亲和柳家有关,旁人都会认为宋家必支持赵王和柳氏,儿子被恩师调出京也正因此。”

恩师云阁老将他调离京师也是不希望他为难。但宋持砚从不喜苟活,他打算堂而皇之地与恭王世子结交,与柳家和赵王划清界限。

待旁人顾及他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一个党派愿意放心与他往来时,将是陛下启用他之时。

但凡不利于柳家的事,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郑氏也会欣然应下,“朝堂之事母亲不懂,一切以你的前程为准。”

宋持砚要的正是这句话。

他并非事事要请教母亲的懦弱之人,更不需要建议,会跟郑氏“商议”,是他深知事先告知母亲,日后就可避免出意外时的抱怨。

长子说起官场事,郑氏想起柳姨娘这一天大的宿敌。

“先前你父亲来信时,我含糊其辞,说田氏应是怀了舲儿血脉,但时日尚浅,无法断定。原本你父亲信了,但昨日他竟又来信确认。”

“定是柳氏在你父亲吹枕边风,我儿出事也不过一个月!她竟如此等不得要对付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当真是毫无人性!”

宋持砚默然听着。

郑氏也只是需要他听着,抱怨之后,她叫陈嬷嬷请来一位医术颇佳的郎中,并唤田岁禾过来,还让长子在屏后听着。

为保稳妥,还让郎中蒙着眼入宅子,再蒙着眼号脉。

寻常时候女子喜脉需在有孕一段时日后才能诊出,但这位老郎中医术精湛,据称有祖传秘技,可诊出女子早孕之兆。切脉的短短一刻钟,对于房中众人而言皆是度日如年。林嬷嬷和陈嬷嬷揉着老胳膊老腿翘首以盼,郑氏揪着帕子凝神屏息。

田岁禾不想跟那陌生公子亲近,亦希望此次能有孕。

唯有屏风后静候的宋持砚神情清冷、置身事外。

“呼!”

老郎中长吁一声。

“这位娘子的脉虽不好捉摸,但身子并无大碍,想是因为伤神惊惧过甚、兼之体格瘦弱,才致使脉象虚浮,多养养、补补气血即可。”

郑氏面露失望。

谨慎起见,此次他们不仅让老郎中缚眼,也未明说是为了诊断喜脉,倘使当真有了喜脉的征兆,老郎中势必不会隐瞒,可他除了嘱咐田岁禾补一补气血,竟不再说别的。

因早有准备,郑氏倒也不算太失望,相比号脉确认,她请大夫更是想暗示他们二人别再矜持,否则也不会让长子在屏后听着。

“这才几日,没怀上是正常的。”送走郎中,郑氏温声唤对面的田岁禾:“岁禾,你过来一些。”

田岁禾乖乖过去。

郑氏说:“你同我说一说你跟那位公子夜间都如何?”

宋持砚总算明白母亲今日请郎中的用意。他反感当众谈及这些,但此时回避已然晚了。

田岁禾迟迟没出声。

刚被带来歙县的时候,她就曾当面跟郑氏细说了她跟阿郎榻上的事,那时她也害臊,可阿郎跟她是夫妻,说这些也不打紧。

然而这回要说的那一位公子,她既不认识、也没见过真面目,田岁禾一时半会有点开不了口。

宋持砚庆幸于她胆小,希望她继续胆小、更胆小些。

郑氏耐着性子哄着她:“那你同我说一说,你前两次夜里跟舲儿,都是如何相处的?”

自欺欺人这一招不仅对宋持砚有用,对田岁禾也是。

把那人想成阿郎,负罪感和羞耻就减轻一半,至少可以支撑她好好回应郑氏的话,“阿郎他……很守规矩,每次都准点来,掐着点离开,对我也很尊重,就是,”

她不无同情道:“每次都起得太晚,有时还起不来。”

每次都要她伸手扶一把。

她回顾着之前的两晚,“办事的时候他动作也很慢很平稳,平稳得不对劲,走得也很快,我怀疑他身子骨应该很弱很弱。”

宋持砚觉得可笑。

他身为伯府长房长子,自幼习君子六艺,骑术箭术都可圈可点,斯文只在衣袍之外。

平生第一次被人评为文弱。

郑氏尴尬解释:“我特地找来的人,身子骨决计差不了,想来是太知礼数,怕冒犯你。”

礼数一说叫田岁禾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宋持砚清冷贵气的背影。

都怪他这面明镜,让她总会为借别人的种生阿郎的子这种事羞耻,更想快些了结这事。

她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都已经那样了,也没什么冒不冒犯的。快点成了,不用再继续做那样的事才是不冒犯……”

郑氏欣赏地看了眼田氏,这孩子平时嘴笨,今日这嘴倒是替她说出了她想让长子听到的话。

她待她更和气了:“我回头会让嬷嬷多提点提点,郎中都说你该多歇歇,你先回去吧。”

至于长子那一边不必再多说,点到为止即可,为了避免尴尬,郑氏送田岁禾出门,顺道去园中闲逛。

回来屏后已无人。

忙郑氏倚回躺椅,她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人,竟要跟一个村姑谈起这种事,实在有辱斯文。她私心是不愿意干涉这种事的,实在是被逼无奈,两位嬷嬷碍于大公子的冷情冷性,不敢多劝说,她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出面,希望他能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也怕长子过不去礼教那道坎儿。

他太顾念所谓的君子礼了。

郑氏想了个办法,家常事有时也像在朝堂之上,对付文人常需要软硬兼施,给一个得当的理由,否则他过不去清高那一关。

长子大抵也是如此。

她叫来陈嬷嬷:“晚膳时给大公子备上些补汤。”

满满一碗补汤在夕阳西下时分送到了宋持砚的书房中。

窗外残阳如血,宋持砚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对着窗的那一边侧颜染上晚霞的绮丽暖意。

背窗的侧颜则冷淡如故,鼻梁宛若山顶积雪经年不化的高山。

宋持砚一想便知是什么汤,但他不希望自己受羹汤支配对田氏做出更荒唐的举动,更不觉得自己需要补汤,他冷淡推开那碗羹汤,淡道:“端走吧。”

不喝就交不了差,陈嬷嬷又不敢硬劝,老嬷嬷灵光一闪。

她把补汤端到了田岁禾屋里。横竖田娘子不知道夜里跟她欢'好的是大公子,便不会像她们这些知情者一样有所畏惧。吩咐林嬷嬷晚间热一热,并笑眯眯地嘱咐田岁禾:“二十出头的公子都爱面子,到时那位公子定不肯饮,娘子劝一劝。”

一无所知的田岁禾老实地接过了这碗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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