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院学每五天一次的休沐。
天还未亮透,顾铭便已起身,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行囊。
他将换洗衣物叠好,又仔细地包了几本需要带回家中温习的书册。
想到即将见到婉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动作都轻快几分。
只不过细微的窸窣声,还是惊动了对面的秦望。
他从棋谱中抬起头,目光落在顾铭整理好的包裹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你要归家?”
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却依旧平直,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今日休沐。”
顾铭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笑了笑,“出来有些时日,家中尚有拙荆挂念。”
“拙荆?”
秦望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他捏着一枚白玉棋子的手指微顿,目光在顾铭的脸上停留片刻。
“你已娶妻?”
是。”顾铭点头,笑容更深了几分。
他觉得对方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在大崝王朝,读书人到了年纪,只要考取了功名,哪怕只是个童生,成家立业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毕竟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他看着秦望依旧端坐,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便随口问道。
“玄晖兄不回去么?”
“家中夫人,想必也在盼着你。”
话音刚落,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冷。
秦望手中的那枚白玉棋子,被“啪”的一声重重按在棋盘上,发出的声响在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本清俊如玉的脸上,此刻也覆上寒霜。
“我的事,与你何干?”
“无此闲事。”
“你若要走,便速去。”
秦望甚至没有再看他,只是盯着棋盘,声音里满是不耐。
“莫要在此聒噪。”
顾铭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
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然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
顾铭无法,只好背上书箧默默地退出宿舍,还顺手将门带上。
还没等走出几步,突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想起对方秀美中带着稚嫩的面庞,顿时恍然。
这位玄晖兄,看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
估计还没发育完全呢!
要是再没啥天赋。
纵使已经通过府试,成为甲班学子,家中怕也不许他娶女子。
而自己刚才那句“陪伴家眷”,定然是戳到了玄晖兄的身心痛处。
毕竟,哪个少年不慕艾,被一个已婚之人如此询问,面子上总会有些挂不住。
“还是个小鸡仔啊。”
顾铭在心里低声感叹一句,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揶揄和了然。
想通其中关窍所在,他心中的那点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这种事儿,得体谅。
想到此,顾铭不再停留,背着书箧,提着行囊,迈开步子,向院学大门走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家的方向,让他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