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1 / 2)

简泱立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没关系,”周温昱推开车门,捧住简泱的脸,在她唇上贴了一下,“我来也一样。”

他握住简泱的手,旁若无人地撒娇:“泱泱,你摸-摸我的手凉不凉。”

被周温昱触碰,寒噤从指尖传至四肢百骸。

有一瞬间,简泱甚至想甩开他的手,勉强才保持镇静,她抱歉地看向陆则:“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没事,都没撞到他。”周温昱将她的手放在胸膛,“泱泱,你摸摸,我的心跳真的很快。”

简泱头疼:“你安静一会,好吗?”

“好呢宝宝。”周温昱嬉皮笑脸。

简泱继续问陆则:“我替他和你说声抱歉。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什么事。”陆则看向简泱身后。

男生正笑眼弯弯地看他,他有着世俗意义上的精致长相,但身上被他扫视过的地方,都格外不适,像被细密的针尖轻轻刮刺而过。

简泱说给陆则赔付生活用品的钱,周温昱抢话说:“我来吧,我是泱泱的男朋友,周温昱。”

“你叫什么名字?”

陆则缓缓露出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我吗?我叫塞勒斯,两年前泱泱要在机场接的就是我,真遗憾,我没能上那架来京市的飞机。”

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陆则成功在周温昱眼中看到瞬间的扭曲。被他扫视的地方,像被黏湿的蛇鳞滑过,留下能让皮肤溃烂的毒液。

“原来是你啊。”

“我的名字Siles是为了纪念Fitzgerald家族创始人之一Siles.T.Fitzgerald才取的。”陆则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微微一笑,“你呢?”

这个简泱也有所耳闻,欧美人常把子孙后代的名字和有声望的前辈取成一样,以寄予厚望,所以重名率极高。

周温昱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吗?我没有什么家族,自己随便取的。”

“是吗,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也在这时,从中午后就转暗的天气,突然飘起雨点。

简泱终于松口气,及时介入两人对话,再次和陆则说了抱歉:“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她想再礼貌地客气几句,但都忍着咽了回去,只能歉意地点头。

“下次见。”陆则说。

周温昱一脚踩在刚刚被车轮压扁的生活用品上,发出巨大的噪音。

只有陆则能听见的一声“去死”被湮没。

但除了他,无人发现。

陆则转身,看到伴随着加大的雨滴,周温昱将外套脱下,搭在简泱头上替她挡雨。

“宝宝,上车吧。今天吃泰餐怎么样?我挑了很久的餐厅。”

女孩表情虽仍旧有些苍白,但微皱的眉头舒展,已经是心软的前兆。

没多久,两人进了车,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

虽然简泱知道周温昱口中的刹车坏了大概率是瞎话,但陆则人还没走,他就这样大声说出来,还是她眼皮狠狠一跳。

但简泱看到他被淋湿大半的T恤,有些心疼,没法再犹豫,只能跟着上车。

周温昱则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姿态,和平时一样,兴致勃勃地导航要去新的餐厅。

简泱看着车窗外的雨滴,那种心慌却依旧没有退却。

一直以来,被她选择性忽略的问题,涌现心头。

周温昱这些时候的极端偏激行为,真的是正常的吗?

如果正常,她为什么会这样害怕逃避?如果不正常,她怎么就是这样无法控制地自欺欺人?

简泱感觉到一阵迷茫和分-裂。

“到了,宝宝。”

车停下,周温昱倾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

晚餐的价格依旧昂贵,但都特别合简泱的口味。

简泱从小到大吃过的好东西,几乎都是周温昱带她去尝试的,也只有他,会脱衣服给她挡雨。

一直到现在,周温昱的态度都一如平常,托腮看她吃饭。

简泱紧绷的弦缓缓放松。

再次安慰自己,周温昱对她这么好,怎么可以因为偶尔不成熟的吃醋行为就害怕他呢?

于是回去的路上,她主动解释起白天的事。

“非常巧,塞勒斯也来A大交换了,唐老师看他人生地不熟,中文也不好,就让我照顾照顾他。”

“我想着这是件很小的事,就没有和你——”

“咔哒”,门被推开。

屋内只有几缕暗淡的月光。

周温昱关上锁,按住简泱要开灯的手背,在她脖颈间轻嗅,好奇地问:“所以泱泱也要像当初照顾我一样照顾他吗?”

简泱还没回答,他的嗓音便突然沉下,以一种格外尖锐刻薄的腔调说:“然后照顾得满身流浪狗的臭味回来。”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从下午起,就被简泱强压下的心慌突然数倍膨胀。

简泱不知道他怎么关上门就变了一副模样:“阿昱,你不要这么没礼貌。”

试图和他讲道理:“本来两年前我接的就该是塞勒斯,照顾的也该是他,因为这件事我一直挺抱歉的,你今天还那么过分…”

话还没说完,周温昱从喉间“哈”了声,瞳仁微微缩了下,一瞬间,身上暴涨出一种极度阴森的气息。

但这种恐怖感转瞬即逝,他很快露齿笑起来,甜声问她:“你是在说我冒牌货吗?”

简泱摇头:“我当然没有…”

周温昱笑眯眯地说:“可冒牌货也成功爬上你了床。”

“被我舔得口口时候,怎么不说我没礼貌了?”

简泱胸口起伏,有些恼了:“周温昱!”

“在呢宝宝。”

简泱生气得他这样嬉皮笑脸,伸手推他,手臂被握住。

简泱挣脱不开,只能冷下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最好自己静一静。”

周温昱垂眸,昏暗的视野里里,他眼底蓝光闪烁,视线如同一层密不透风的薄膜覆盖缠绕在在肌肤。

他不说话。

黑暗中,恐惧感数倍放大,空气仿佛被剥夺,简泱有些呼吸不过来。

甚至有种想跑的冲动。

这不对。

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怎么可以怕他呢。

在简泱脑中天人交战的时刻,灯被打开,室内突然大亮。

“没有要和泱泱吵架。”

周温昱轻轻眨动一下双眼,长长的眼睫扇动,有晶莹的水滴从脸颊滑下来。

周温昱皮肤白而细腻,眼睛也像是西方的洋娃娃。一哭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无辜和讨好感,很轻易就能激发女性骨子里的母性。

但这次,简泱有些心累。

她默默把头偏开,没有像之前一样,只要周温昱一掉眼泪,就立刻放下所有原则去哄他。

等了会,却并没有一如往常般奏效。

周温昱的唇角下撇,垂落的眸色明明灭灭。

咦。

泱泱为什么不哄他了!

都怪塞勒斯这个贱货,真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就在简泱即将狠下心继续推开他时,耳边传来周温昱低落喑哑的嗓音:“没有人教我讲礼貌。”

“我很早就没有妈妈了。”

简泱心底刚刚竖起的硬墙,顷刻间轰然倒塌。

周温昱贴近脸,祈求道:“宝宝,哄一哄我。”

“亲一亲我就好了。”

他抱她时,身上的外套还是湿的,是给她挡雨留下的;微凉的眼泪蹭到她唇-瓣,带着咸涩的味道。

简泱哪能再和他生气,铺天的愧疚感袭来,甚至有些后悔——她怎么就非要和周温昱较这个真呢?

他家庭破裂,母亲早逝,攒了很久的钱落地国内就被骗光了,看到真正的塞勒斯突然没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骂就骂两句…也没当人面骂啊。

她和他生什么气呢?

简泱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捧住周温昱的脸,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不哭了。”

周温昱眼睛还是和被水洗过般,带着鼻音道:“那泱泱还要照顾他吗?”

简泱想了想,不敢再说假话:“塞勒斯毕竟还是唐老师朋友的孩子,远道而来,如果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解决不了就去死好了。”

在简泱神色变换的前一秒,周温昱已经继续埋首,不停用发丝蹭她的脸颊:“不许照顾他,不许不许不许不许。”甜甜的嗓音,撒娇的语气。

更多责怪的话再无法说出口,简泱只能轻揉了下他后脑。

以白天淋了雨为名,周温昱一定要和她一起洗澡。

以往简泱不会答应,但今晚满脑都是他那句“没有妈妈了”“没人教他讲礼貌”,愧疚冲刷之下,她咬唇答应了。

浴室很小,按周温昱身高,一抬头,几乎都能碰到淋浴头。

简泱被他围在臂膀间,他时不时低头和她接吻,过于亲昵的距离,简泱脸颊红得像苹果。

除了婴儿时期被这样照顾,也只有周温昱还在将她当“宝宝”一样,钟爱给她洗澡穿衣。

在照顾她这件事上,他事无巨细。

以至于简泱时常忘记,刚来时的周温昱其实什么也不会。

其实,周温昱口中“她的照顾”,其实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那天在机场,将周温昱接上车,他们的七天旅行自此开始。

她带他去吃地道的涮羊肉,但周温昱不会用筷子,是简泱一点点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替他摆对手指,边用英语和他聊天:“贝莉阿姨没有教过你用筷子吗?”

周温昱摇头。

贝莉是港岛籍,一定是会用筷子的,竟一点也没教给儿子吗?简泱虽觉得怪异,但没有多问。

她教会了周温昱使用筷子:“筷子,在我们中国有团圆的意义。等你回家,可以和妈妈一起用筷子,吃一顿团圆餐。”

周温昱噗嗤一声,肩膀因为笑而抖个不停:“那可能要等一等了。”

直到许久后,简泱才明白他说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狱笑话。已经去世很久的妈妈,又怎么吃团圆餐?只有等去天上团圆了。

他们住的酒店,也是简泱提前定好的。千元档位酒店,对简泱来说,已经是她所享受过的最好的住宿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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