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雅雅赤着的双足踏过青石板,裙摆上沾着的几瓣桃花随着蹦跳的动作轻轻晃荡。
她穿过涂山大门时,忽然脚步一顿,转回身来。
牧清寒还站在门外的桃林边,白衣被风掀起一角,墨发垂落肩头,目光似潭水,稳稳落在她身上。
“我走啦!”
雅雅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唇角弯起,轻快地冲他挥了挥。
话音落时,她已转身迈过门槛,身影很快隐入门后葱郁的竹海,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渐渐远去。
牧清寒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指尖微微抬起,也轻轻挥了挥。
风卷着桃花瓣落在他肩头,可下一秒,原地只余下一道浅淡的残影。
像被风吹散的烟,转瞬便没了踪迹,唯有满地花瓣还在证明方才有人站过。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牧家府邸,气氛却与涂山的清雅截然不同。
议事厅的红木大门敞开着,里面早已挤满了人。
长桌旁,坐着的每一位都是道盟里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人物。
各大家族的家主举杯共饮,著名帮派的首领聚集于此。
角落里还坐着几位散修代表,虽衣着朴素,却个个气息沉稳,显然也是修为高深之辈。
牧家这次以牧清寒的名义发出的请帖,几乎网罗了道盟所有高层。
除了几位必须镇守边境的长老,如今道盟里能叫上名号的强者,竟已尽数聚在此处。
厅内灯光晃悠,映着众人各异的神色。
有人面露兴奋,神情激动。
有人情绪有人面露凝重,面露苦色。
有人低声议论,时不时看向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连呼吸都似比寻常沉了几分。
张家主指尖捏着酒杯,杯沿碰出轻响,目光扫过满厅静待的众人,最终落在对面的王权守拙身上,语气急切。
“守拙,你可知清寒在何处?”
王权守拙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闻言抬眼淡淡一笑,抬手将酒杯递过去,与他轻轻一碰。
“别急嘛,清寒做事有分寸,总归是要来的。”
“我们这些老家伙,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支持他就好了。”
“无条件支持?”
坐在一旁的东方孤月突然倾身凑过来,锦色衣袍扫过桌面,他挑着眉梢,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声音里满是戏谑。
“王权守拙,你就不怕那小子翅膀硬了,把你这盟主的位置给薅走?”
“到时候你可就成了道盟第一个‘让贤’的盟主了。”
王权守拙闻言只是莞尔,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语气云淡风轻。
“他若真想要,给便是。”
“我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本就是在给小家伙们铺路,如今清寒能挑起重担,是道盟的幸事。”
说罢,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东方孤月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揶揄。
“倒是你,前阵子居然被自己收养的小狼崽子咬了一口,传出去都成了道盟笑谈,真是蠢啊。”
“可恶啊!别提这事了!”
东方孤月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被震得晃了晃,他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王权守拙,语气又急又恼。
“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不许再提!”
“呦呦呦,‘唯一’呢~”
张家主在一旁煽风点火,忍着笑调侃。
“我怎么记得,当年还有人跑到黑山采药,结果误闯了黑山老妖的洞府,撞破人家洗澡,被追杀了整整五年,最后还是守拙去救的你?”
王权守拙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补充。
“还有一次,某人囊中羞涩,居然拿自己的顶尖修炼法门去换街边的糖人。”
“结果人家小贩以为他是骗子,不仅没给糖人,还拿糖葫芦串赶了他三条街。”
“有价无市的顶级修炼法门换一串糖人,还没换到,你说扯不扯?”
“更别说上次去后山狩猎,是谁非要用纯质阳炎烤野猪,结果没控制好火候,一下就把野猪烤成了焦炭。”
“最后还得我再去山里重新抓了一只来凑数?”
张家主笑得前仰后合,话越说越不留情面。
东方孤月听得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连连咳嗽。
“咳咳咳…别…别说了!都是多少年前的破事了!”
“哎呦,你别打断他啊!”
旁边的李家家主也凑了过来,眼里满是好奇。
“守拙,你接着说,我还想听听他当年还有什么糗事。”
“你滚啊!你个老不死的!”
东方孤月彻底炸了毛,伸手就要去拍他胳膊,却被对方笑着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