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行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笑了。
他偏过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点模糊,但脸上那种笑却是很少见的。
有点畅快,有点宠溺,有点,温柔。
方以珀愣了愣,看着他,忽然脸有点红,
“你笑什么?”
江恪行终于笑完了,又恢复平常的样子,冷峻的面孔眉骨立体,在车厢里仍旧难掩英俊,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黑眸从镜头那边注视她片刻,认真地说,
“我太太真可爱。”
“……”
他神情专注,盯着镜头的眼神也很认真。
反而弄得方以珀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低头,下意识去拽睡衣上的流苏下摆,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说,
“哦,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嗯,什么事?”
江恪行问。
其实如果仔细看,能够发现他的神色有点难掩的疲惫,这两天宋家那边跟江仁仲一起把方从年拉了进来,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计划临时又转头只能喊停。
方以珀趴在床上,抱着手机翻了身说,
“上次去香港,都没有去那家糖水铺吃杨枝金捞。”
江恪行顿了下,问,
“现在想吃吗?”
方以珀抱着手机,仰面躺在酒店的床上,乌黑的长发铺满身后的白色床单,她摇头,看着对面视频里的人说,
“你去帮我吃。”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十点半,你帮我吃完,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告诉我好不好吃。”
隔着手机视频镜头,江恪行看着对面的人,停顿了片刻,点头说,
“好。”
挂断视频电话。
江恪行关了手机,将膝盖上的文件和笔记本放到一侧,对前面开车的宋成说,
“前面街角的糖水铺停一停。”
宋成早已经听见刚才的对话,没多问,只点头,
“好。”
夜晚的香港,霓虹灯光闪烁着像玻璃里的蓝水。
黑色车身停靠在路边。
糖水铺仍旧在营业,不过这个点客人不怎么多,只有门口几张小桌子上坐着刚刚下班来宵夜的。
江恪行从车上下来,随手拎着西服外套,叫上宋成,
“一起。”
宋成愣了下,把车上了锁,跟着一起过去。
糖水铺只有老板和他太太,夫妻店,开了快二十年,前阵子在网上火过一阵,来了不少客人,但这阵子又回落下来,来的都是一些老主顾。
江恪行点了一份方以珀爱吃的杨枝甘露,让宋成自己点。
等糖水的间隙,一侧的港口有海风吹过来,将桌上的糖水单掀起一角。
他抬手压了下去。
宋成去店里把点的两份糖水端出来。
江恪行卷起衬衫袖口,拿起桌上的勺子,给宋成递过去。
“谢谢江总。”
宋成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虽然跟着江恪行工作也有好几年,但是像这样一张饭桌上吃饭的时刻还是很少有得。
江恪行私底下的时候跟工作场合区别不大。
冷淡,严肃,认真。
他似乎很少会将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之中,这几年公司从创业初期到上市,也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事情,江恪行从未有过任何的工作以外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可控计划范围内。
公司的创业伙伴私底下都说他简直跟一台严密运转的机器没什么区别。
但宋成作为助理却很清楚,在回国后江恪行结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在夫妻和家庭关系上,却是很少见的——
宋成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比如眼下这碗明显过分甜腻的杨枝金捞,江恪行作为一个饮食上要求严苛控糖的人,平常绝对不会摄入这类糖水。
但他却会因为电话那边的太太一句话,真的在深夜驱车来这家糖水铺吃一碗他并不喜欢的杨枝金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