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中心,日军守备司令部。
这座曾经象征着日军在晋西北绝对权威的建筑,此刻正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舟。
四周的枪炮声已经响成了一锅粥。
而且,那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
“轰!轰!轰!”
几发流弹落在院子里,炸起一团团泥土和腥臭的黑烟。
司令部大楼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文件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日军守备司令官坂本信介中佐,此刻正站在作战室的中央。
他的军服风纪扣已经被扯开,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一张揉皱的废纸。
满脸的油汗混合着灰尘,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的勋章上。
“八嘎!顶住!给我顶住!”
他挥舞着指挥刀,冲着门口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参谋和卫兵嘶吼着。
“皇军的增援马上就到!”
“我们是天皇的武士,就算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然而,他的咆哮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些鬼话。
增援?
电话线早就断了,电台也被那一轮恐怖的重炮覆盖炸成了零件。
现在的平安县城,就是一座孤岛。
而他们,就是岛上待宰的羔羊。
“报告中佐!前门……前门失守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支那人的战车……他们的战车冲进来了!”
话音未落。
“嗡——!!!”
一阵令人牙酸的引擎轰鸣声,猛地在院墙外炸响。
那声音低沉、暴躁,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
紧接着。
“嗵嗵嗵!嗵嗵嗵!”
沉闷而急促的机关炮声骤然响起。
那是Sd.KfZ.222装甲侦察车上的20毫米机炮在怒吼。
“轰隆!”
司令部那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橡木大门,在一瞬间被轰成了漫天飞舞的木屑。
甚至连两侧的门柱都被狂暴的火力拦腰打断。
尘土飞扬中。
一辆涂着灰漆的装甲车,像是一头撞破牢笼的钢铁犀牛,带着一身的硝烟和杀气,蛮横地冲进了院子。
履带碾过地上的碎砖乱瓦,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车顶的炮塔飞速旋转。
黑洞洞的炮口,死死地锁定了办公大楼的正门。
“那是……什么怪物?”
坂本信介透过窗户,看着那辆从未见过的战车,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根本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国民党军队的装备。
甚至连那些不可一世的苏军,也没见过这种造型怪异却透着精悍杀气的铁甲车。
然而,死神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一班,突击!”
“二班,封锁侧翼!”
“一个不留!”
一道冷酷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了进来。
紧接着。
无数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装甲车身后涌入。
他们头戴德式钢盔,身穿战术背心,手里的武器清一色是短小精悍的MP40冲锋枪。
这就是陈峰麾下的“怪物步兵”。
他们根本没有给院子里的日军卫队任何反应的机会。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冲锋枪声连成了一片,如同几十台打字机在同时敲击。
站在门口试图阻击的那十几名鬼子卫兵,瞬间就被这泼水般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鲜血飙射,碎肉横飞。
他们甚至连拉动三八大盖枪栓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火力代差带来的绝对碾压。
在近距离巷战中,手持MP40的突击队,面对拿着栓动步枪的日军,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冲进去!”
一名身材魁梧的班长一脚踹开大楼的正门,顺手往里面甩进去两颗长柄手榴弹。
“轰!轰!”
两声巨响。
大厅里的沙袋工事被炸得四分五裂,躲在后面的鬼子惨叫着飞了出去。
硝烟还没散尽,突击队员们就已经踩着尸体冲了进去。
枪声,惨叫声,爆炸声,瞬间充满了整栋大楼。
作战室内。
坂本信介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指挥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作为一名传统的日本军官,在最后一刻,他想保留所谓的“武士尊严”。
“天皇陛下万岁!”
他大吼一声,双手猛地发力,就要刺下去。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并没有预想中的拼刺刀环节。
也没有什么武士之间的对决。
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哒哒哒!”
一梭子密集的子弹,毫无花哨地扫了过来。
坂本信介只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狠狠砸了几下。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手中的指挥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几个正在汩汩冒血的窟窿。
“不……讲……武……德……”
他嘴里吐出最后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重重地摔在了那张铺着晋西北作战地图的桌子上。
鲜血迅速染红了地图,将“平安县”三个字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