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两公里,松树林边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实质的铅块。
二十四门迫击炮,分列两排,宛如二十四尊沉默的钢铁巨兽,昂首向天。
前排,是十二门82毫米迫击炮,它们是火力的补充。
后排,则是那十二门令人望而生畏的法制120毫米重型迫击炮。
粗大的炮管在晨曦中泛着幽冷的青光,炮口黑洞洞的,仿佛直通地狱的深渊。
每一门重炮旁,都有整整二十名炮手在伺候。
他们赤裸着上身,在寒风中浑身冒着热气,肌肉紧绷,眼神狂热。
一枚枚重达十几公斤的高爆榴弹,已经被抱在怀中,引信早已拧好。
那是死亡的种子,只待播撒。
陈峰站在高坡之上,手中的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穿过两公里的距离,冷冷地锁定了那座刚刚被装甲车肆虐过的平安县城。
在他的视野里,城墙上的鬼子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试图重新组织防线。
“太晚了。”
陈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举起右手,令旗指向苍穹。
身后,炮兵排排长王承柱——这个被陈峰一手挖掘并培养出来的炮兵天才,此刻正死死盯着陈峰的手势。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嘶哑着嗓子,发出了那声压抑已久的怒吼:
“全排注意!”
“诸元已定!”
“三发急速射!”
“放!!!”
随着陈峰手中的令旗重重挥下。
“嘭!嘭!嘭!嘭!嘭!”
大地猛然一颤。
一种沉闷到极点,却又震人心魄的巨响,在树林边缘骤然炸开。
那不是尖锐的撕裂声,而是如同重锤击打牛皮大鼓的闷响。
十二枚120毫米重型迫击炮弹,伴随着十二枚82毫米迫击炮弹,几乎在同一瞬间脱膛而出。
巨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座钣深深陷入了冻土之中。
炮口喷出的火焰和硝烟,瞬间将整个炮兵阵地笼罩。
二十四枚炮弹划破长空,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抛物线。
……
平安县,东城门楼。
日军守备中队长刚刚从废墟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血污。
他正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驱赶着幸存的士兵进入射击位置。
“快!把重机枪架起来!”
“支那人的铁王八撤了,步兵肯定要冲锋!”
“给我顶住!顶住!”
然而,他的吼声还没落下。
一种奇怪的声音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呜——”
这声音起初很远,很沉闷,像是火车穿过隧道的风声。
但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声音就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死神的哨音,瞬间填满了整个天地!
作为一名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中队长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望着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绝望地张大了嘴巴。
“重……重炮?!”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重炮?!”
“隐蔽!!!”
最后两个字,完全是破音的尖叫。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轰隆!!!”
第一枚120毫米高爆榴弹,精准地砸在了城门楼的正中央。
那座历经百年的砖木结构城楼,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脆弱的纸扎玩具。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十枚……
二十四枚炮弹,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大地在疯狂地跳动,仿佛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坚固的城墙在重炮的轰击下,如同酥脆的饼干一样崩塌。
无数砖石被炸成了齑粉,混合着残肢断臂,被巨大的冲击波抛上了几十米的高空。
一名日军机枪手刚刚架好机枪,一发120毫米炮弹就在他身边不足五米处炸开。
高温瞬间将他气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冲击波横扫而过,将那挺沉重的九二式重机枪像扔稻草一样掀飞了出去,在空中扭曲成一团废铁。
城门洞里的伪军更惨。
厚重的木质城门在一瞬间被炸得粉碎,无数木刺变成了夺命的利箭,将躲在门洞里的几十个二狗子钉死在墙上。
紧接着,城门上方的砖石结构轰然坍塌,将剩下的人活活埋葬。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天罚。
这是工业化火力对旧时代防御体系的降维打击。
……
城外,炮兵阵地。
第一轮齐射刚刚结束。
炮手们没有丝毫的停歇,甚至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欣赏战果。
他们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动作娴熟得令人发指。
一名炮手迅速清理炮膛。
另一名炮手立刻抱起一枚崭新的炮弹,滑入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