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外,日军前线指挥部。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被彻底撕裂。
田中义一少将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儒雅与从容。他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死死地抓着指挥刀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输红了眼的赌徒,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步兵冲锋,被机枪屠杀。
战车突击,被反坦克炮点名。
每一次进攻,都像是把肉包子打给了狗,连个响声都没听见,就消失在那座名为平安县城的黑洞里。
耻辱!
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将军阁下……”
赤松少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声音颤抖,“第一大队伤亡过半,战车中队全军覆没,士气……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是不是……暂停进攻,修整一下?”
“八嘎!”
田中义一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赤松的脸上。
“修整?”
“给支那人喘息的机会吗?”
“不管是填人命,还是填尸体,今天必须拿下平安县城!”
田中义一猛地扑到作战地图前,手中的指挥棒狠狠地戳在了地图的一角——东城墙。
那里,是刚才炮火洗地中,坍塌最为严重的一段。
也是防御工事看起来最薄弱的一点。
“传我命令!”
田中义一的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把所有的预备队,全部调上去!”
“第二联队、第三联队,还有那些皇协军,统统给我压上去!”
“集中所有的火炮,包括那几门还没炸膛的105重炮,给我盯着东城墙那个缺口,死命地轰!”
“不要管什么步炮协同了!”
“不要管会不会误伤自己人了!”
“我要的是缺口!是突破!”
“告诉冲锋队,谁敢后退半步,督战队就地枪决!”
赤松少佐捂着肿胀的脸,看着状若疯魔的田中义一,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绝望的应答。
“哈依!”
……
东城墙,三号防区。
这里是整个防线的侧翼,也是刚才那轮重炮轰炸的重灾区。
原本高耸的城墙,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道缓坡。
碎砖烂瓦堆积如山,黑色的硝烟从砖缝里冒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驻守在这里的,是食虎连的三排。
排长叫周卫国(化名,非特战那个),是个从黑云寨收编过来的老土匪,后来在魔鬼训练中脱了一层皮,硬是练成了一块好钢。
“咳咳咳……”
周卫国从一堆碎砖里爬出来,用力甩了甩脑袋上的灰土。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抓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
只看了一眼,他的头皮就炸开了。
“狗日的……”
“鬼子这是不过日子了啊!”
视野中。
原本还在几百米外集结的日军,此刻竟然像发了疯一样,发起了不要命的冲锋。
而且这一次,他们不再讲究什么散兵线,什么战术掩护。
就是单纯的人海。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行军蚁,黑压压地朝着这边涌来。
更可怕的是。
在这些步兵的前面,还有几百个光着膀子、头上缠着白布条的“敢死队”。
他们每个人怀里都抱着冒烟的炸药包,嘴里嚎叫着听不懂的鬼话,像是丧尸一样狂奔。
“机枪!”
“给老子打!”
“别省子弹!把枪管打红了也别停!”
周卫国嘶吼着,一把抄起身边的一支MP40冲锋枪,对着冲上来的鬼子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
“嗤嗤嗤——”
三排的阵地上,仅剩的两挺MG42和三挺MG34同时开火。
钢铁风暴再次卷起。
冲在最前面的那群日军敢死队,瞬间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地倒下一片。
但这群鬼子像是吃了药一样。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踩着尸体继续冲。
甚至有人在被打断腿后,依然在地上爬行,试图把炸药包扔进阵地。
“轰!”
一个鬼子在距离缺口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被击中,怀里的炸药包轰然爆炸。
巨大的气浪把周围的几个鬼子炸上了天。
但更多的鬼子,却借着这股烟尘的掩护,冲得更近了。
“迫击炮!”
“往人堆里砸!”
周卫国大吼。
“排长!没炮弹了!”
旁边的炮手带着哭腔喊道,“刚才那一轮反击,把备弹都打光了!”
“草!”
周卫国骂了一声,把打空的弹匣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绝望的尖啸声。
“啾——”
“啾——”
“炮击!隐蔽!!!”
“轰轰轰——!!!”
田中义一的疯狂命令生效了。
日军的炮兵根本不管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对着东城墙缺口就是一顿无差别的覆盖射击。
几发105毫米榴弹狠狠地砸在缺口处。
大地猛地一颤。
几个正在射击的机枪火力点,瞬间被连人带枪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