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92毫米全威力弹的近距离轰击下,人体脆弱得就像是烂西瓜。
胳膊、大腿、脑袋……
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团血雾,然后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尸堆上,成为这巨大坟场的一部分。
“啊啊啊!!”
有的鬼子还没死透,拖着半截身子在血泥里惨叫爬行。
但下一秒,一颗手雷就在他身边炸开。
弹片横飞,彻底终结了他的痛苦。
“连长说了!不留活口!!”
机枪手麻木地扣动着扳机,枪口微微摆动,像是在用水管冲洗地面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犁过那片早已烂透的土地。
三天了。
他们已经记不清自己打光了多少条弹链,也记不清换了多少根枪管。
他们的肩膀被后坐力震得红肿发紫,甚至失去了知觉。
耳朵里只有单调的轰鸣声,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吃饭在阵地上,睡觉在阵地上,甚至连撒尿都是直接尿在裤裆里,或者尿在滚烫的枪管上降温。
每个人都变成了一台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而在城墙外。
日军的进攻依旧没有停止。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甚至用尸体做掩体,一点一点地向前蠕动。
那种麻木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轰——!!”
一发迫击炮弹在城墙上炸开。
两名战士被气浪掀翻,重重地摔在地上。
“医务兵!!”
“别喊了!老张没气了!!”
旁边的班长红着眼睛吼道,一把推开尸体,扑到机枪位上,重新架起那挺还在冒烟的MG42。
“小鬼子!我日你姥姥!!”
火舌再次喷涌。
……
黄昏时分。
残阳如血,将整个平安县城染成了一片凄厉的暗红色。
枪声终于稀疏了一些。
日军似乎也打累了,暂停了那种自杀式的冲锋,像退潮一样缩回了远处的阵地。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到了晚上,更疯狂的夜袭就会开始。
指挥部内。
陈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着系统界面上那个已经变成了“3,150,000”的数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三天。
两百万积分。
哪怕是坐拥金山的土财主,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虽然战果辉煌,据观察哨粗略统计,这三天里,倒在城墙下的鬼子尸体至少超过了五千具。
但这代价,也太过沉重了。
“连长……”
门帘被掀开。
王大柱走了进来。
陈峰抬起头,愣了一下。
眼前的王大柱,简直就像是个从煤窑里爬出来的难民。
浑身上下全是黑灰和血污,军装被挂成了布条,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在往外渗着血。
但他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清单。
“情况怎么样?”陈峰递过去一壶水。
王大柱接过水壶,仰头猛灌了几口,才喘着粗气说道:
“连长,鬼子退了,但这帮畜生太疯了。”
“这三天,咱们虽然火力猛,但弟兄们毕竟是肉长的。”
“一排二排伤亡过了三成,剩下的也都累脱了相,有的战士抱着机枪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说到这里,王大柱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眼圈有些发红。
“还有……枪管和撞针的损耗太大了。”
“虽然您一直在补给,但咱们的机枪手不够用了。”
“刚才那一波,警卫班的小李,因为换枪管太急,手上的皮都被烫熟了,粘在枪管上撕都撕不下来……”
陈峰沉默了。
他能买来无限的子弹,能买来崭新的枪支。
但他买不来战士们的体力和精力。
这就是系统的局限性。
也是战争最残酷的本质。
“我知道了。”
陈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声音低沉。
“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鬼子也快撑不住了。”
“这么打,田中义一那个老鬼子的心也在滴血。”
“现在就是比谁先眨眼的时候。”
王大柱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陈峰问。
王大柱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沾着血迹的纸条。
“连长,还有个事儿……”
“城里的老百姓,坐不住了。”
“这几天鬼子没日没夜地攻城,炮弹也往城里砸,老百姓死伤也不少。”
“刚才,城里的几个族老,带着几百个青壮年找到了我。”
“他们说……”
王大柱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他们说,八路军是为了保平安县城才流血的。”
“他们不能光看着。”
“他们自己组织了担架队和运输队,还有不少猎户和铁匠,说要上城墙帮忙。”
“哪怕是帮着压子弹、抬伤员也行。”
“连长,您看……”
陈峰猛地转过身,接过那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地按满了红手印。
那是平安县城几千父老乡亲的决心。
看着那些鲜红的手印,陈峰原本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滚烫。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这场仗,打到现在。
已经不仅仅是他陈峰一个人的战争了。
也不仅仅是食虎连的战争。
这是整个平安县城,乃至整个中华民族不屈意志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