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外,杨峋已枯坐五日,饮水进食皆就地解决,可谓寸步不离。
这天,卢公正巧携亲孙卢暄过来看望。
他含着笑问道:
“杨老兄,姜贤侄怎么还不见出关?”
杨峋简略答道:
“未见动静。”
他这会儿没心思同卢公攀谈,倘若不是被九品法诀困住几十年,自个儿早已步入六重、乃至七重,何必看卢公脸色。
“有水池火沼科仪护持相助,纵然破关不成,也不会有性命之危,杨老兄且放宽心吧。”
卢公笑眯眯道:
“半数开过脉的乡族嫡系,都在练气五重上栽过跟头,一次不成,休养数载,再来二次。
老夫当年也是蹉跎三年,方才撞开天门。不过暄儿天分颇高,应当能够少走弯路……”
这条老狗说个没完没了,好聒噪!
杨峋双眉耸峙,皱成山字,头一次觉得喋喋不休的卢公如此面目可憎,勾动杀心。
心烦意乱之下,他甚至产生凶念,反正残生无望,寿元将尽,要不跟这老狗换掉一命得了!
“借着仙道科仪也突破不得,几十万符钱打水漂,实在浪费……”
卢暄望向静室,心中大为舒服,草芥凡身凭什么比他乡族嫡系修行更快?
就该摔个鼻青脸肿,好晓得道统法脉等阶森严,不是随便就可跨越得了!
杨峋本就不是好性子的良善之辈,听得卢暄这话,眼皮陡然大张,如饿雕觑食,择人而噬。
但未等他放出压抑的森寒杀机,五日以来未有丝毫动静的那间静室,兀然发出江河奔腾,长流不息的哗啦声音。
杨峋猛然回头,面上露出喜意,语气夹杂几分犹豫:
“阿异成了?”
卢公笑容凝固,紧紧盯住好似被浪涛拍打的静室房门。
姓姜那小子真能一次撞过天门,洞开元关?
这可是练气乡族嫡系都难做到之事!
灵气沸腾宛若潮水大涨,一波波冲荡四方,生生破开静室的隔音禁制。
这股动静引来知真园的管事查看,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蜂拥而至的灵气又倏然平静下去,如同江海凝清光,顷刻收敛住了。
“这……”
管事愕然。
莫非是哪个乡族嫡系迈入五重?
这般浩荡的灵气涌动,分明是洞开元关,摄取吞纳才能有的景象!
“果真成了!”
杨峋霍然起身。
那间静室房门终于打开,身着宽大袍服,眉目沉静,身姿挺劲的少年从容踏出。
只听他一步一句,张口吟道:
“水池火沼炼精神,烧得真铅撞天门;
一气辟开内府关,洗去尘根道体存!”
话音落地,人已行至杨峋身前。
姜异轻振袖袍,拱手见礼:
“不负阿爷所望,已至练气五重!”
杨峋纵声长笑,好似将胸中数十年郁气尽吐!
他连道三声:
“好!好!好!天爷垂怜,赐老夫一道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