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田盆地内,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其中又混杂着肉香。
李云龙背着手,在坦克残骸间溜达。
他走到一辆烧得只剩骨架的九七式坦克前,抬脚就狠狠踹在履带上。
“当!”
一声闷响回荡开。
李云龙咧开大嘴,笑声从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娘的,这铁王八烧透了还是好钢!”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冲着跟上来的赵刚喊道。
“全是咱的了!”
赵刚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速划动着。
他看着本子上刚记下的一串数字,紧锁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老李,初步估计,光是这些废铜烂铁,就够咱们兵工厂消化半年。”
赵刚抬起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还能给根据地的百姓,多打不少好犁和锄头。”
李云龙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扭头看见不远处,炊事班的人正对着一堆烧焦的马尸发呆。
他当即扯开嗓子咆哮起来。
“炊事班!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
“把那几匹死马都给老子收拾出来!死的,伤的,只要还有肉,都别放过!”
“今晚全团开荤,吃马肉管够!”
这声咆哮点燃了整个盆地。
“喔——!”
战士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有人把头上的军帽奋力抛向空中。
连日作战的疲惫,在这一刻被食物的诱惑一扫而空。
几个战士立刻来了精神,合力从一处塌方的土堆里,往外拖着一匹战马。
那匹马大半个身子都被烤得半熟,马肉散发出强烈的香气。
旁边一个年轻的战士,已经忍不住在用力地吞咽口水。
远处的山坡下,孙德胜站在几匹尚有气息但已无法救治的战马旁。
这些是他的老伙计。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匹战马的马鬃。
那匹马虚弱地打了个响鼻,蹭了蹭他的手心。
孙德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咬紧了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最后,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将枪口抵在战马的耳后。
“砰!”
枪声在喧闹的盆地里显得有些突兀。
那匹战马身体一颤,便彻底没了声息。
枪声让李云龙回过头。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片刻,看着远处孙德胜的背影,沉默地叹了口气。
“好生安葬。”
李云龙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德胜,还有骑兵营的功劳,全团都记着。”
在盆地的另一角,贾栩蹲在一个还在冒着青烟的发动机残骸旁。
他手里拿着一根烧焦的木棍,不停地拨弄着一块烧结的金属块。
贾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专注,像是在做研究。
“柱子。”
他头也不抬地叫住了王承柱。
王承柱正指挥工兵,用大锤和撬棍拆卸零件。
“别光想着炼钢,那太浪费了。”
“坦克的正面装甲和炮塔部分,想办法给我完整地切割几块下来。”
王承柱擦了把脸上的黑灰,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
“参谋长,不是俺不尽力,这玩意儿它硬得邪乎啊!”
王承柱举起手里一把崩了几个豁口的钢锯。
“用钢锯拉半天,就一道白印子,还崩了咱好几个锯条!这比鬼子的王八壳子还硬!”
贾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耕地。
“一半,给老乡打几百把好犁,让他们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压低了声音。
“另一半,我有大用。”
“给特战队和机枪手,做‘护心镜’。”
这话被刚凑过来的李云龙听了个正着。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冒出了光。
他几步窜到贾栩面前。
“护心镜?贾参谋,你是说像古时候那些大侠穿的那种?”
他伸出大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那玩意儿……能防住鬼子的三八大盖?”
赵刚也走了过来,他不像李云龙那么兴奋,反而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