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砸在了贺华容心上。
此刻的她,面容惨白,毫无血色,终是失了镇定,也乱了分寸。
她手攥紧着床褥,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你今天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
贺知衡幽叹了一声,“姐,我没有骗你,我也不需要欺骗你。”
欢喜她母亲找上姐夫,确实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因为…他欠欢家女人的东西,她们要拿回去,却因为某些规则对他的庇护,她们找不到他,而这次欢喜终于和他…他们这些人都遇上了。
贺华容呆住了。
“姐,多的我也不清楚,也说不了,或许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或者是时机不对,欢喜她母亲只能选择这个方式,让欢喜和我成为宿敌。”
贺知衡苦笑,“这样就算欢喜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招惹欢喜。这样一来,我和欢喜之间的联系就有了,所以我才会说,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是我。”
“你疯了吗?”
“我疯没疯,姐你心里有数。”
姐弟俩之间陷入了死寂。
贺华容发呆了好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姐,这次让我自己面对我的因果,无论好坏,我自己承担。你就回头吧,回头看看年迈的父母,看看你的一双儿女,珍惜自己的余生,我求你了。”
贺华容落泪了。
“为什么?贺知衡,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担心我会对付她,你才会防患于未然故意说这些让我投鼠忌器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是说破天了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会放过她这个妖孽的……”
贺知衡面色平静的起身,很是郑重的在贺华容病床前站定。
然后在贺华容猛然睁大的眼睛里,缓缓跪下了。
“今生姐姐受我之累苦,我无以为报。姐姐,对不起,请你成全弟弟最后的贪心,倘若你们都能及时醒悟,回头是岸,不再因为我而深陷执念里,我也能有些安慰。”
贺华容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想斥责弟弟荒谬。
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死也不会相信。
可这是她的弟弟,是她亲自带大的弟弟。
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小她十五年。
母亲高龄生下她,根本没有精力照顾他。
生下来就全权由保姆阿姨带。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见这个弟弟的第一眼,她就由衷的喜欢上了。
甚至,她根本不放心保姆阿姨带他。
那时候的她白天去上学,大课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跑回家看他一眼。
生怕保姆阿姨照顾的不好不用心。
作业都是在学校争分夺秒的写完。
放学回到家的她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照顾弟弟,晚上都是自己带着他睡觉。
他是弟弟,可她却在十五岁少不更事的年纪,就已经磕磕绊绊的学会了如何做妈妈。
比起后面自己生的孩子。
贺知衡才更像她的孩子。
她的付出没有白费。
打小他就和她亲,比起父母,他更亲她这个姐姐。
她和周宏安恋爱,结婚,生子……这些生活里也少不了弟弟的身影。
哪怕是后来,她自己生了儿女,也比不上弟弟在她心里的地位。
她为了这个弟弟,是真的付出自己能付出的全部情感。
他也没有辜负她,他成了她的骄傲,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可现在,让她骄傲半生的弟弟却跪在她面前求她放下,求她成全?
这无疑是在对她千刀万剐。
“起来,贺知衡,你给我起来。”
她疯狂凄厉的大声喊。
贺知衡起来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你走啊…”
贺知衡沉默的走了。
安静的病房内。
贺华容突然就凄凉的笑了。
她这一生,终还是活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