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震动将徐一鸣拽回现实。
潮水也退了。
他猛地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李沐月就侧躺在他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有探究,还夹杂着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徐一鸣一个激灵坐起来,后背的肌肉还有些僵硬。
他揉了揉眼睛,“你醒了啊?”
“嗯,也刚醒。”李沐月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飘向别处,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
醒了?
她根本就一夜没合眼。
这个男人的呼吸、心跳,还有睡着后那只搭在她腰上、根本不老实的爪子。
“我睡得还不错,还做了个梦。”徐一鸣活动着脖颈,浑然不觉。
李沐月差点脱口而出梦见什么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用问吗?
这家伙睡着的时候,手就没安分过,嘴里还偶尔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含糊呓语。
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她心里暗啐一口,那个吻,一定掺了什么化学药剂。
不然,为什么自己现在看这个家伙,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越看越顺眼,甚至只要待在他身边,那颗躁动了一晚上的心,就能奇迹般地安稳下来。
这太不正常了。
“收拾东西,干活了。”李沐月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车厢内这股子黏糊糊的暧昧。
两人迅速收拾好工具,直奔悬崖。
海风依旧湿咸,但今天的潮水退得并不彻底,之前大退潮遍地可拾的海胆早已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归最原始的劳作,拿着工具在礁石上敲敲打打,采集一些藤壶和海佛手。
从凌晨三点多,一直忙到天光熹微的五点。
收获寥寥。
几个网兜加起来,也不过百十来斤。
很显然,这片曾经富饶的宝地,已经被他们压榨到了极限。
两人站在悬崖边,俯瞰着下方被晨曦染成金色的海面,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惋惜。
“这地方的羊毛,好像都被我们薅完了。”李沐月叹了口气。
“自信点,把好像去了。”徐一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涸泽而渔,竭泽而渔。看来只能让它自己慢慢恢复了。”
“真可惜。”李沐月轻飘飘地说,“这里跟我们之前那个钓点一样,都承载了我们好多回忆。”
徐一鸣闻言,嘴角一勾,侧过头看她。
“那是,毕竟我们都在这儿睡过好几觉了。”
“你!”李沐月脸颊一热,扬手就要打他,“又开始不正经!”
徐一鸣笑着躲开,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深沉地安慰道:“赶海就像人生,分分合合,潮起潮落。重点是我们曾经拥有,不是天长地久。”
李沐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话噎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话说得很好,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好。”
短暂的感慨过后,两人收拾好渔获,驱车返回南洋村。
晨雾弥漫的村道上,牧马人缓缓行驶。
一种奇异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徐一鸣看着身旁因一夜未眠而略显疲惫的李沐月,心里竟破天荒地生出一股疼惜。
“要不……去我家休息一下?顺便吃个早饭?”他试探性地开口。
李沐月的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