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最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高端的医用仪器,隔壁的监护室里24小时都有医疗团队待命陪护。
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紧闭着双眸的短发女人。
女人约莫25、6岁的年纪,凌厉英气的面容健康红润,呼吸平稳,奈何却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呢?赶紧把东西都给我拿进来,老头子我着急用呢。”国老走在床边,对着站在门口的人嚷嚷道。
晏清举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目光似乎刻意地避开了床上的那道身影。
国老弯腰调配着药剂,头都没抬地命令道,“正好你在这儿,也别傻愣着了,赶紧去打盆水给她擦擦脸和手脚,一会儿就不用麻烦护士了。”
晏清:……?
她盯着一旁的制氧机,冷不丁开口道,“怎么不给她把氧气罩戴上?”
“戴你个大头鬼!她的呼吸功能又没问题,戴那玩意儿干什么?”
晏清:“因为你说的那些技能我一窍不通,我只会拔氧气管。”
国老感觉自己这副养护得当的老骨头,可能突然就得高血压了。
在心中默念了数遍:‘先不跟这死孩子计较,先不跟这死孩子计较,先不跟这死孩子计较……’
才语气强硬地开口道,“工具都在卫生间里,水温不能太烫,擦脸和擦手的毛巾不是同一条,墙上有标注。”
说完便不再搭理她,专心地配药。
晏清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等她端着一盆温水出来时,国老已经通过鼻饲管把药物都注入了翟颖体内。
将桌上的药品一一归置好,才对着她开口道,“你先擦,现在时间还早,我过半个小时再来给她针灸。”
看着那嘴上说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却跑得比谁都快的背影,晏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真是造孽,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辛辛苦苦找神医、开药方、找药材,就是为了回来当保姆的?!
但抱怨归抱怨,她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下过。
将用温水浸泡过的毛巾拧干,细细擦拭着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晏清的思绪也逐渐飘到了四年前的冬天。
那天下午,她正在青檀学院的金融课上睡觉,却突然接到了季望舒的夺命连环call——
让她回国奔丧。
一场3S+级别的绝密任务,导致他们这群人里最能打的两个人,一死一重伤。死的那个甚至连全尸都没找到,只找到了一只耳朵和一堆被炸成碎片的设备残骸。
从青檀到玉京,需要坐16个小时的飞机,如同她当时的年龄一般。
红灯久久未灭的手术室,从全国各地血库紧急调派、不停往里运送的血袋,被通知急忙赶来的各个医学大拿,未曾间断过的病危通知单,一双双通红的眼眶,用特制药水保存不至于腐烂的人耳,被鲜血完全染红的衣物,被秘密下葬、连墓碑碑文都没有的衣冠冢……
16岁的晏清如同局外人般,神色漠然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却依旧对‘奔丧’这件事情毫无实感。
直到听见有人说,要拆散他们剩下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