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江北四镇除黄得功忠勇报国外,另外三镇都是祸国殃民的货色,所以夏华有意在明年扬州之战爆发前逐个铲除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镇,收取他们的地盘和兵马,建立真正的江淮防线,无奈,史可法没这么大的决心,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软弱,而是弘光帝、马士英依仗高和二刘,此三人除非公然叛国投敌,否则南京方面是不允许他“动”此三人的。
搞来搞去,史可法再次当起了和事佬。
土桥事件后的第三天,史可法在史德威等人陪同下带着督标营前往高杰的地盘,对高杰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高杰诚惶诚恐,他先前对史可法虽比较尊敬客气,但也有几分轻视,因为史可法嫡系实力不强,如今,史可法先招纳了夏华,后扩建督标营并重建扬州卫,嫡系实力越来越强,他自然感到畏惧。
本来,土桥事件后,高杰一方面没能杀掉黄得功一方面又暴露了他是罪魁祸首,深感“这下子完蛋了”,南明这边待不下去了,重投流寇又等于自杀,他心惊胆战,认为史可法马上就会派遣大军剿灭他,没想到史可法这次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光打雷不下雨,他大喜过望,所以“认罪态度非常良好”,表示愿与黄得功和解,并连连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史可法要求高杰写信向黄得功赔礼道歉同时赔偿黄得功白银五千两、战马五百匹,高杰虽极度舍不得和不情愿,但他别无选择,也答应了。
搞定了高杰,史可法又赶往黄得功的地盘,正巧,黄得功母亲去世了,史可法亲自前去吊丧和祭拜,他去高杰的地盘没带夏华,因为他知道高杰和夏华是仇人,他去黄得功的地盘带上夏华了,因为他知道黄得功和夏华关系亲密,夏华还是黄得功的救命恩人。
“明心啊,见到黄总兵后,你要帮我说话,知道吗?”从出发前到一路上,史可法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夏华,“千万千万不要说那种煽风点火的话!军国大事重逾泰山,切切不可儿戏!为了大局,我们必须阻止黄总兵和高杰打起来...”
“阁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夏华很无奈,他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不过,”他话锋一转,“阁部啊,高杰那厮可是要杀黄总兵、置黄总兵于死地的,将心比心想一想,黄总兵岂肯善罢甘休?这事摊在我身上的话,我非要跟高杰拼个你死我活!黄总兵怒气冲天、恨意满腔,这是人之常情,阁部你想靠家国大义的大道理就打消黄总兵的报复念头,强人所难呀!”
“是啊,”史可法忧心忡忡,“确实是强人所难。明心你有什么主意吗?”
夏华摊开手:“依我之见,阁部你想让黄总兵息事宁人,只能在暗中塞给他一大笔银子。”
史可法满脸一言难尽表情地看向夏华。
一行人抵达滁州时,黄得功亲自来到城外三十里处相迎,因为他对史可法是非常尊敬的,对夏华更是视如手足兄弟。
“末将见过阁部!”“黄总兵请免礼,还请节哀顺变呀...”
“夏老弟!”“黄总镇请节哀顺变...”
黄得功一身白布孝衣,面色悲伤,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源于他内心里的愤怒和恨意,他的军队正在大举调动着,准备攻打高杰的地盘。
史可法、夏华等人先吊丧了黄得功母亲并进行了祭拜,礼节周到,史可法本人更是情真意切,这让黄得功面色缓和了不少。
等这件事结束了,史可法开始努力实现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黄得功做“思想工作”,黄得功沉默不语着,既没同意也没反对,他虽然非常尊敬史可法,但实在难以做到就这么放过高杰。
史可法说得口干舌燥,见黄得功一声不吭,明显不愿就此罢休,只好把寻求帮助的目光投向夏华:“明心!”
夏华起身行礼:“那个...阁部,你一路车马劳顿,身心俱疲,还请多多保重身体,不妨先休息一下吧,我陪黄总镇出去走走。”
史可法点点头,他知道夏华是要单独劝解黄得功,有些话在他面前不方便说。
黄得功也起身向史可法行了一礼,然后跟着夏华出去了。
“夏老弟!老哥我欠你一条命啊!”刚一出门,黄得功立刻感激不尽地向夏华致谢,“要不是你的团练骑兵队那天正好经过,及时出手相助,老哥我怕是那天就要交代了!夏老弟啊,大恩不言谢,老哥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呀!”
“黄老哥言重了,”夏华显得云淡风轻,“我相信如果是我陷入险境,你也会出手相助。”
“这是自然!”黄得功连连点头道,“夏老弟你要是陷入险境,就算是刀山火海,老哥我也绝不皱一皱眉头!”他随即十分诚恳地问道,“夏老弟,我...真要吃下这个天大的亏吗?高杰这厮,我和他势不两立!不杀他,我岂能咽下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