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声音已经够大了,再大就是会让人觉得是在吵闹的地步,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师傅?我说停车!”
一只手按在了周南的肩膀上:“安静。”
“我真肚子疼的很!”周南装出一副急的不行的样子。
“安静!”董俊伟的声音干涩,硬生生把他往后掰。
如此粗暴的动作让周南有些不快,他心想难道这家伙都是伪装出来的善意?只要研究资料到手了就开始原形毕露?
他回过头,董俊伟的脸庞近在咫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部的血管像是黑色的小蛇那样狰狞的凸出,如同盘根错杂的根系。
“我叫你安静!”董俊伟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周南的肩膀。
周南吃了一惊,这张不正常的脸只让他惊惧了一瞬间,马上就本能地用出一招反手擒拿,压制住董俊伟,如果他再反抗,就有可能脱臼。
董俊伟试了试,没能挣脱,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嘴里说的安静越来越扭曲,最后只剩下一串模糊不清的音节。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病?什么样的病会让脸变成那个样子?
就在周南纳闷的时候,其他两个男医护同时猛转过头,整齐得仿佛受过某种训练,他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和董俊伟一样血管浮现于体表,密密麻麻如同某种诡异的祭祀纹路。
他们死死地盯着周南,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嗬嗬呼吸,张开了五指,缓步逼近,直直地抓向周南。
周南一脚一个蹬开,这样剧烈的动作导致暂时方式了压制,董俊伟猛地支起身体,周南清楚地听到了骨骼扭曲的弹响,这种动静几乎足够撕裂董俊伟的胳膊。
然而董俊伟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一样,一跃而起扑倒周南,要来撕咬他的脖子。
周南猝不及防,被迫倒在长椅上,但他反应足够快,双手强行捏住了董俊伟的手腕和他角力。
作为身强力壮的青少年,他还是比董俊伟这种常年坐办公室的麻杆医生要有力气的多,董俊伟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得逞,只是看上去尤为可怖。
“疯了,这群人疯了!师傅!停车!停车!”周南高声咆哮。
车子猛地震动了一下,不是刹车制动,而是骤然加速!
突如其来的惯性把所有人都带得往前窜了出去,那两个原本就走的摇摇晃晃的医护完全保持不了平衡,撞倒在钢板棺椁的三角边上。
董俊伟也一头撞在车身上,周南抓住机会,狠狠一脚蹬向他的心窝,董俊伟倒退了两步被长椅一绊,半个身子都跌进了棺椁,周南又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出来,扔到一边。
他猛踹了几脚通往驾驶座的车窗,开车的大叔没有回头。
但周南能从后视镜里看隐约到,大叔的脸皮正在不自然地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血管纵横,眼神变得狂乱而陌生,根本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像是执着于完成某种使命的机器。
这家伙也是一伙的!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
周南回头暴喝,不是因为惊惧,而是巨大的愤怒,这群家伙根本不像正常人,县医院的医生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发狂的好像磕了药,这种人能在那里好好上班?
可如果不是正规的医生,那他们又是想把简兮的遗体带去哪里?
这太可怕了,冷汗浸透了脊背,周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差点就亲手把简兮的遗体,送到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手里!
董俊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医护们也站了起来,因为剧烈的撞击,他们本就清晰可见的血管破裂开来,流出浓密的血。
那些血的颜色过于猩红,甚至有些粘稠,流动很慢,以至于在这种光线不太好车厢里,看起来甚至像昏沉的黑色岩浆。
董俊伟的右手胳膊很不自然地反曲着,那是刚刚强行挣脱束缚导致的,一般人面对这种剧痛不是叫妈妈也该龇牙咧嘴。
可董俊伟没有表露出一点痛苦的样子,血流经他的嘴角,他仍然平静如常,碎了半块的眼镜还斜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了那天下午的精干,涣散得仿佛失去了焦点。
真不像是人,没人能忍得了这种剧痛,那种显而易见的血管凸出已经超过了静脉曲张的范畴,像是要突破身体从里面钻出来。
但从刚刚打到他们身上的反馈感来看,周南确信,那就是人体,而不是怪异什么的。
计划到这里已经完全破产了,简兮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单向透光的车厢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间不透风的密室。
她还在等这辆车停下来再动手,可这车只会加速撞过去,殡仪馆开往省道的路并不远,一旦开到那上面去,车流就会多起来,暴露的风险极大。
“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简兮的尸体干什么?”周南厉声喝问。
仍旧无人回应。
不怕疼?是吧?也不打算说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周南捏了捏拳头,左右动动脖子,骨节噼啪作响,没有简兮的战甲支持,他对付不了怪异,但是三个血肉之躯的东西,那就来试试哪边的拳头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