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恶疾”,柳姨娘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处,泣不成声,终于崩溃地道出了那个她拼命想隐瞒的秘密:“世子……微雨她……她不是恶疾……她是……是有了身孕啊!”
“什么?!”萧煜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着柳姨娘,“她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无人报我?!!”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吼完他就愣住了,他为什么会说“打掉”?
柳姨娘被他吓得一哆嗦,哭道:“妾身……妾身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妾身不敢报啊!妾身偷听到夫人和心腹嬷嬷说话……说是在……在林小姐生下嫡子之前,府里绝不能有其他庶子出生……否则……否则就要了微雨的命!妾身害怕极了……只能……只能偷偷弄了药……让她……让她自己悄悄处理掉………”柳姨娘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充满了懊悔和后怕。
萧煜彻底震惊了。他站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微雨有了他的孩子?而他的母亲,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下达了如此冷酷的命令?而柳姨娘,竟然因为恐惧,就私自做主让微雨打胎?而微雨……她是因为这个才逃的吗?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不信他能护住她和孩子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震惊、愤怒、一丝难以察觉的刺痛,以及一种巨大的、被隐瞒和背叛的荒谬感。他看着即将张灯结彩、筹备他大婚的府邸,第一次对那场联姻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和厌恶。
“你们……你们竟敢……”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恨不得立刻处置了这个私自决定打掉他子息的女人。但她是苏微雨唯一的亲人,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究其根本,竟是因为镇国公府这冰冷的规矩和他带来的压力。
他强行压下立刻发作的怒火,对柳姨娘的愚蠢和自作主张恨得牙痒,却又不能真的对她如何。他极度烦躁地挥挥手,声音冰冷彻骨:“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清辉院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立刻有婆子上前,将哭得几乎晕厥的柳姨娘搀扶了下去。
萧煜独自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新婚在即,他却感到无比的抗拒和讽刺。而那个女人的逃离,以及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现在既疯狂地想把她抓回来问个明白,又对她可能遭遇的一切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和柳姨娘此刻都深信,那个孩子已经不存在了。他们都以为,苏微雨是承受了失子之痛后,万念俱灰,才选择了彻底离开。这个认知,让萧煜的愤怒中又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悔意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