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咬指(1 / 2)

雪聆没踩多久,临时想起一件事。

她不舍地移开脚,赤足踩在他的身边,低头软腔微喘道:“小白在这里乖乖等我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话毕,不仅没有等他的回应,甚至连衣裳都没帮他整理,下榻后趿拉布鞋就朝门外跑去。

躺在原地的青年轻喘着,俊秀的脸潮红得惑人,隔了许久才垂着眼皮想要取下蒙眼的布。

束得很紧,是死结。

如她方才所言,他从马车上摔下去时手脚都摔伤了,能强撑着跑进一间荒屋中已是用尽了全力。

经过一夜,受伤之处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抬手便痛。他现在想要解开蒙眼布,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正与布纠缠,门口冷不丁响起很轻的一声。

“你是想逃走吗?”

辜行止抚眼的手停下,侧首对向门口道:“太紧了,不舒服。”

“是吗?”雪聆只是在门口取东西,并非是离开,亲眼看见他在摸束在后脑的白布。

不过她早知他不会老实听话的。

雪聆端着熬了一夜的汤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辜行止虽看不见,但能闻见苦涩,蒙着白布的半张脸正对她:“是什么?”

雪聆递给他:“你身上的伤重,昨夜又受惊吓又受凉,这是我给你熬了点药,你快喝了快些好。”

辜行止微顿道:“不必了。”

雪聆不想听拒绝,捏着他的下巴认真道:“你喝,亦或是我喂你喝,反正不管怎样,这碗药你一定要喝,我不想你受了重伤,还要生重病,我没钱治不起你,你会被丢在路边自生自灭的。”

无论她这句话是哄骗他,或是威胁,今日他都得喝下这碗药。

辜行止静默须臾,权衡利弊下伸手:“给我。”

雪聆却没搭理他,视线垂落在他伸在面前的手指,泛着冷白的骨感指节仿若玉竹雕刻,修长分明。

一眼便是常年淌在富贵中的贵手,指腹的薄茧都和她这种干粗活磨出来的不同。

雪聆忽然想试试,他这种碰的是金银宝器,执的是丝绸笔杆的手是什么味道。

她没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而是眼含好奇地垂下头,深玫红唇微启。

辜行止看不见,不知靠近的并非是药碗,而是女人的脸。

食指往前一探,陷入湿软之处。

他察觉是何物后神色一滞,想要抽出手指却被蓦然吮住,女人轻唔着用微尖的牙齿咬住指节,舌尖卷在隐有薄茧的食指上。

力道虽不重,可尖牙深陷在指关节的皮肉上,如被某种尖牙利齿的小兽咬住了。

有些痛,但疼痛后,她舔着吮着,却是另种说不出的感受,如春季涨潮的护城河水倏然毫无征兆地拍在高砌的城墙上,留下一道潮湿的痕迹。

从未触及过的温软令他失神,恍惚忘记了抽出手。

没什么不同。

雪聆吮了会,眼中不禁有些失落。

真的是天生的穷苦命,竟连富贵都品不出来。

雪聆兴趣骤失,启唇松含着的食指。

发现这次他没有抽出来,雪聆睇眼看去,只见他蒙着白布下的冷肌泛红,微启薄唇很轻地呼吸,坐靠在陈旧的木架床上,整个人陷在迟钝的空泛中。

间隙几息,他后知后觉地回神,食指蜷缩出她的唇,许是含得过久,指尖沾口涎拉出透明的黏丝。

雪聆瞥了眼他垂在一旁的手,端起放在矮柜上的药碗,递给他:“你刚刚端错了,这才是碗。”

辜行止指尖碰上冰凉碗时轻颤了瞬,遂如常般接过,抬颌饮下。

见他乖乖喝完,雪聆眼中涌出明亮的喜爱,毫无预兆地扑进他的怀中:“好乖啊,和我的小白一模一样,每次给它的饭菜它都吃得很干净,还会舔碗,你喝得和它一样干净。”

辜行止眉心长蹙,俊美清冽的脸上透出一丝阴郁恹气,没讲话。

雪聆也不需要他回答,抱着他亲昵缠绵好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松开他,抬指抚摸他蒙眼的白布:“小白,这个不能摘知道吗?”

他沉默寡言,顶在薄皮上的喉结轻滚,发出冷淡的‘嗯’声,不知是随口敷衍她,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雪聆当他听见了,软声细语:“若是不乖,看见了我的脸,我不仅会抛弃你,还会杀了你,你应该也感受到了,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知道吗?”

这句话其实是骗他的,她不会杀人,但的确会抛弃他。

以他北定侯世子的身份,乃她这辈子都难以接触的贵人,若非是忽然落难在她的院,她或许行善积德几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任何牵扯。

如果被他看见了脸,她想保命,只能舍弃自幼长大的倴城,所以她希望他能被这句话恐吓到。

青年冷淡:“嗯。”

雪聆笑了,在他的身上又蹭了蹭才不舍地起身。

临关上房门时,她目光看向陈旧榻上的辜行止。

除了脸庞还泛着淡淡的红晕,露在外面的肌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几缕微弱春光落在白皙的薄肤上,搭在腹上的手,依稀可窥手腕上凸显于表皮的青筋。

宝珠哪怕是跌落淤泥蒙上灰雾,仍旧只需要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便又会恢复不染尘埃的明亮。

如此鲜明的人,反衬得雪聆觉得自己过度的恶毒。

可那又怎样?

雪聆阖房门,锁上。

-

现在她要去李大夫那一趟,狗丢了,他应该很担心,顺便打听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

李大夫住在倴城城内,开着一间小医馆,素日也只能让一家温饱不饿肚子,所以医馆内的学徒是他的十岁的小儿子,阿善。

过来时阿善正站在椅子上垫脚擦拭药匣深处,脚下一滑从上面滚下来,落进染着清香的怀中。

雪聆抱住他:“小心点。”

阿善一转头看见留着厚重的齐眉穗儿将眉眼挡住的雪聆,欢喜地环住她的颈子脸埋在她身上闻:“雪姐姐,你来了,好香啊。”

雪聆身上的香气是在辜行止身上染的,出来时没有换衣裳,所以他还能闻见。

她放下阿善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内屋,问道:“你阿爹呢?”

阿善捧着自己的手在闻,回道:“雪姐姐昨天送来的那条狗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阿爹和哥哥去找狗了。”

雪聆收回视线对阿善说:“若是李叔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不用找小白了,我已经埋了。”

“埋了?”阿善讶然,“是死了吗?”

雪聆点头:“嗯。”

阿善露出可怜的眼神:“小白是雪姐姐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怎么就这样没了。”

雪聆扯嘴角笑了下。

她娘是跑的,并非是死了,小白和她都是被抛弃不要的,所谓遗物不过是李叔骗阿善的,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可怜。

雪聆摸着他的头道:“谢谢阿善,你阿爹既不在店中,我先回去了。”

阿善乖乖点头,悄悄凑在她的耳畔小声道:“对了雪姐姐,我告诉你,夫子回来了。”

他口中的夫子乃南街书院中的教书先生,姓柳,唤昌农。

在没见过辜行止之前,夫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每每来镇上她都会去书院外不远处坐一小会儿,一来二去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喜欢夫子。

雪聆从未反驳过,她的确喜欢柳夫子,但她有自知之明,柳夫子不可能与她有什么。

雪聆从药铺出来,本没打算去书院,去了茶馆,坐在外面的石阶上一壁听着里面有没有什么消息,一壁漫无目的地打量来往人群。

她一身冷清,似与四周格格不入,虽不是生得绝美,但柳昌农每次还是能一眼看见她。

今日她没去书院对面的河岸边坐,却在此处。

柳昌农想到方才遇上的李大夫说,她的狗丢了,或许是因此在黯然伤神。

柳昌农见她在看炒栗子,便在街道边挑着扁担的老人那买了一包,正欲上前,却看见她忽然站起身和赶来的李大夫在讲话。

她习惯与人讲话时不与人对视,低垂的半张脸泛着淡红。

不知是说了什么,柳昌农看见她与李大夫分离后,转身去朝着不远处走去,在看了许久的卖炒栗子商贩面前买了一包。

柳昌农微讪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心下一叹,遂收起来转身离开了。

雪聆买完栗子转过身,余光扫到不远处的熟悉背影,站在原地打量了几眼,下意识想要跟上去,但想到家中的辜行止。

再晚些回去,不听话的人说不定就要跑了。

雪聆揣着栗子往家中赶。

如她所想,辜行止并非是老实坐等死的人。

她推开院门,一眼便看见倒在院中乌发横陈的俊美青年,雪白的长袍凌乱地穿在身上,覆眼的白布也早就扯开,被风吹刮在角落飘飘荡荡。

他身体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强悍得多,在浑身无力下还能从屋内走到院中。

雪聆抱着炒栗子关上门,转身朝他走去。

她蹲在他的面前打量青年透白的脸,长睫浓长得令她凝眸艳羡地看了许久。

他乌睫轻颤,缓缓从昏迷中醒了,睁开的却眼迷蒙地盯着某一处,毫无焦距。

雪聆平静问:“醒了。”

辜行止涣散的瞳心微转,视线似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话中没有指责,“你知道我受伤,还给我下药,弄瞎我的眼。”

这话说得冤枉。

雪聆放下炒栗子,将他半扶着拥在怀中,软声解释:“没有,只是昨夜我见你身上的伤有些重,怕你痛,所以将家中的麻沸散给你用了。”

麻沸散很贵的,是她存了许久,连她受伤都不舍得用。

至于他的眼,她还是害怕被看见,所以在他昏迷时用草药涂抹过,短暂时间会出现失明症状。

雪聆眼含可惜,低头埋在他的颈窝深吸一口,眼中痴迷。

真的很香,已是一夜过去,他如今又这般落魄,竟也还保持这股香。

雪聆一时忘记要接着说什么,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身上。

辜行止抬手欲将在身上肆意的女人推开,可初抬起手又软落下。

麻沸散还没从体内散去,双眼又什么也看不见。他垂下无光的眼,瞳色下沉出冷淡的杀意。

雪聆毫无所觉,闻得双腮泛朱霞,后知后觉地记起尚未讲完的话。

她压得红红的鼻尖蹭在他泛清香的肌肤上,软腔微乱地哄骗他:“你眼睛看不见,大抵是因为你后脑也有伤,我给你喝的药汤里有一味祛瘀血的草药,过几日就能恢复正常。”

算来他已经用了很多她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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