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的人,无不喜欢。
而小明棠日渐长大,好像有点太淘气了。
就好比如今她都五岁了,也该识字了,威远侯亲自教她,她却总是在他教课的时候,故意蹭一手的墨,然后往他身上涂。
今天一上午,威远侯换了三件衣服了后,忍无可忍了。
不行,他必须得揍闺女一顿!
看到怒气冲冲的威远侯时,小小的明棠吓得一抖,赶紧跑到后院角门那棵树后藏好。
正当她碎碎念“笨蛋爹爹找不到我”时,面前站了一个人。
明棠抬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姐姐。
她好像没在家里见过这个人耶。
漂亮姐姐冲着她温柔地笑了笑:“小明棠,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在躲爹爹。”她脆生生地说道,背着手看着她,“姐姐,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呢?”
“因为我是新来的丫鬟。”
“那姐姐你叫什么呀?”
江明棠看着她,眸中温和:“我也叫明棠。”
但是,她不姓江。
她不知道自己原本姓什么。
明棠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取的。
曾经,她短暂的姓李。
后来她再回到孤儿院,又是叫明棠了。
直至到了这里,她才姓江。
小明棠惊奇:“唉?姐姐名字跟我一样。”
“是啊。”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小明棠的头,“侯爷来啦,快躲好。”
小丫头一惊,赶紧回头去看,果不其然看见了爹爹的身影,他手里还捏着戒尺。
“完啦,爹爹又要揍我了!”
她发出哀嚎,转头想跟漂亮姐姐吐槽爹爹有多“残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唉?漂亮姐姐?你去哪儿啦?”
她四下寻看,却什么人也没有。
哦,还是有的。
比如说黑着脸的威远侯。
“爹爹……”
小明棠讨好地着叫了他一声,但没有用,长长的戒尺,无情地抽在了她的小屁股上,疼得她嗷得一声,在院子里到处跑,哭声震天。
但她还不忘威胁她爹:“我要告诉娘,爹爹打我,呜呜呜!”
“你去呀,”威远侯又轻轻抽了她一戒尺,分明不疼,她却叫得跟什么似的,“还敢不敢往我衣服上涂墨水了?”
“不敢了,不敢了,娘,祖母,救命呀,爹爹要打死我啦!”
……
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那棵大树下,重新现出了一个人影。
江明棠听着隐约的孩子哭声,看着手里的光球越来越暗,最后几近于消失。
元宝叹了口气:“宿主,你为什么要把一梦浮生,用在原主身上啊?”
用在秦照野身上,治好他的恐女症状,这不香吗?
江明棠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元宝,你知道我五岁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有爸爸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被领走了,只有我还没有,是不是我不够好。”
她的语气轻轻:“后来有一对夫妻,他们很高兴地把我接了回去,我终于要有爸爸妈妈了,他们说很喜欢我,我也很爱他们。”
五岁的明棠,从孤儿院高高兴兴地离开时,只背了一个旧旧的布包。
那是院长捡到她的时候,用她身上的包巾,做的纪念品。
后来六岁的明棠,再度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也只背了那个旧旧的布包。
她想,她只有自己。
以后,她也只爱她自己。
元宝好半天没有吭声,江明棠噙着笑道:“你就当我短暂地昏了头吧。”
至少现在,在这个平行时空里,五岁的原主,活得很快乐,而且她会一直快乐下去,这就够了。
至于秦照野的事,她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元宝回她:“宿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加油,你就是最棒的!”
“谢谢你,元宝,我们该回去了。”
当一梦浮生彻底消散的时候,天边显露出鱼肚白,毓灵院中的江明棠,缓缓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正房之中。
本来寂静的内室里,忽地响起孟氏的惊痛声。
“明棠!”
威远侯被这一声惊醒:“夫人,怎么了?”
孟氏喘着粗气,心跳怦怦,拽住丈夫的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方才,梦见明棠了。
梦里,她没有抱错孩子,她从头至尾养大的,就是她的女儿江明棠。
那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最后看到长大的明棠,她那冷漠的眼神时,孟氏骤然惊醒,心中剧痛,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
早膳时,看见江明棠走进膳厅时,孟氏紧紧地盯着她,见她冲着老夫人软笑着行礼,却只冲她喊了一声母亲,心头酸涩隐痛。
江明棠正吃着饭呢,忽地碗里被人夹了一筷子菜,她抬眸看去,竟是孟氏,有些诧异。
孟氏对上她那一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努力挤出了个笑:“明棠,这笋不错,味道极好,你多吃点。”
江明棠眉梢微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氏居然会给她夹菜了?
其余人也有些诧异,老夫人把筷子一拍,冷声道:“明棠不吃笋,云蕙才爱吃这东西,你夹给她做什么?”
孟氏一怔,对上女儿凉薄的眼神,脸色微白:“我……”
她一时哽住,竟不知道说什么。
老夫人看她这样子,顿时觉得孟氏怕不是想从明棠那入手,让孙女当说客,好让云蕙留在府里,顿时沉了脸,道:“孟氏,昨天我说的,你想好了没有?”
“云蕙肯定要送出府去,你若是还惦记着你的宝贝女儿,今天就跟她一起去庙里清修,别在这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