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但眼下他顾不上跟江时序算账,看着江明棠冰冷的神色,他下意识上前:“江明棠,你听我解释,他是……”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明棠已经恶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祁晏清白净的脸上,顿时出现五道指痕。
这还是祁晏清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打脸,整个人都蒙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他怒不可遏:“江明棠!”
然而这没有丝毫威慑力,甚至于江明棠二次抬手,想再给他一巴掌。
祁晏清眼疾手快,拦住了。
紧紧握住她手腕,他心中怒火冲天,却还是尽力忍耐着。
要换成别人,早被他大卸八块了。
可眼下他甚至不断告诉自己,她不过是被蒙蔽了,挨一巴掌不算什么,小事一桩。
而后才解释道:“江时序他是故意的,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拦不下这一招?你不要被他骗了!”
江明棠眼神里充满了冰冷与恨意:“祁晏清,你拆了我两次婚事还不够,如今还要伤我兄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都说了,他是故意的,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不论我哥哥是不是故意的,你刺伤他,这是事实!”江明棠咬牙,“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家人?你把他当家人,可他对你心思龌龊!”祁晏清也冷了脸,“江明棠,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江时序就是头狼,你再不跟他保持距离,迟早有一天被吃干抹净!”
“那又如何?”
江明棠忍无可忍,用力甩开他的手:“这关你什么事?”
她嘲讽地看着他:“祁晏清,你不会以为你求娶过我,就可以插手我的家事了吧?你别做梦了,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早说过了,我不喜欢你,甚至于从今天起,我讨厌你!”
“江明棠,”祁晏清盯着她,“你说话非要这么伤人吗?”
“那世子可就搞错了,我说话远不及你伤人。”她冷笑,“虽然世子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认,但我却是认的,我今生便是去出家做尼姑,也绝不会嫁给你。”
“你自大,孤傲,狂妄,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还是个卑劣小人,工于心计,除了这张脸,跟靖国公府世子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
祁晏清听着她这一句句诛心之语,却没办法发怒,只能忍着:“我……”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江明棠退后两步:“从今天起,我就当没认识过你,以后世子跟我之间,就是陌生人,我们江家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了。”
“流萤,织雨,送客!”
祁晏清几欲窒息,怒火与伤心在他的心中交织不断,第一反应却还是去拽她的衣袖:“江明棠,你别这么对我……”
还没拽住,就被她像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滚!”
他呆在原地,呼吸都凝滞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以来,头一回这么无措,慌张。
他想道歉,想挽回,可是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会听。
而另一边,被江明棠扶着的江时序心中舒畅不已,一想到棠棠为了他,跟祁晏清决裂,他连伤口都不疼了。
比起祁晏清,棠棠还是更在乎他的。
江明棠把他扶回院子,很快大夫来给他清理伤口,上了药。
这伤其实不深,但江时序想让她心疼自己,于是装作疼痛难耐,正要说让棠棠安慰安慰他。
却不料,她在他身前落座,开口第一句却是:“装够了吗?”
江时序一怔。
她一字一顿:“你从前出去办差,哪一次受伤不比现在严重?你都能活蹦乱跳的回来,怎么这回就倒地不起了?”
江明棠微微前倾,伸出手去,用力按在他伤口上,听到他的抽气声,才冷声道:“江时序,看我担心,你很享受是不是?”
她的怒火,不止是冲着祁晏清的,还有江时序。
谁害她资产受损,谁就是她的敌人。
哪怕是受损的资产本身,也不行!
这还是江时序第一次看到江明棠这副模样,无情,冷漠,愤怒,还带着恶意,就像是冰下封存的烈火,稍微裂缝,就会将靠近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这个想法令他灵魂战栗,感受着伤处的疼痛,他却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反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棠棠,你担心我。”
江明棠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挣脱不了,脸色染上一层薄怒:“放开!”
他却不放,还顺势起身,离她更近,像是把她拥在怀里:“我错了。”
“江参将怎么会有错?”她嘲讽道,“应该是我错了,要不是我出现,江参将怎么会受伤呢,所以一切都怪我。”
听着她这疏离的话语,他却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见她离得近,一冲动,趁机在她唇边偷香一口,惹得江明棠大怒,轻扇了他一巴掌。
“江时序!你有完没完?!”
就算现在身份揭开,他不是她兄长了,也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吧?
被打了,江时序却唇角带笑,强抓住她的手亲吻一下,而后道:“你担心我。”
她在意他就好。
江明棠冷哼一声,甩开他:“我可不担心,一个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人,哪儿轮得到别人去担心?”
她撤开距离:“江参将受了伤,还是卧床休息,少走动为好,近日不必来毓灵院了。”
“棠棠,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江明棠便甩袖离开。
江时序苦笑,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受了伤还惹恼棠棠。
接下来,他没有好日子过咯。
但他却甘之如饴,越陷越深。
原以为江明棠说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做陌生人,不过是一时气话,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威远侯府就把从前祁晏清送去的东西,全部退了回来。
那为首的小厮还说:“我家大小姐说了,她曾送过世子一副棋子,让小的也给带回去。”
祁晏清顿时又气又慌。
江明棠这个小气鬼,怎么送了东西,还要拿回去的?
不行。
他不同意。
他要去找她。
不管是道歉还是求饶,他总得见她一面。
结果谁曾想,他到了威远侯府,表明身份后,门房一脸为难地告诉他:
“祁世子,您请回吧,大小姐跟大公子,昨儿个都下了命令,不许您进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这句话像是兜头一盆冰水,让祁晏清遍体生寒。
他不得不折返家中,仔细思索着该怎么挽回,却没有任何法子。
连人都见不到,谈何道歉?
怕是江时序现在,心里美死了吧?
意识到这点后,祁晏清眸色冷冷。
枉他熟读兵法,竟然败在一个小小的苦肉计上了。
现在好了,江明棠彻底不理他了。
他该怎么办?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小厮来报:“世子爷,正门口有个青年大夫,带着童子来求见,他说是您的朋友,叫迟鹤酒。”
“不见,让他们滚。”
“是。”
小厮正要回拒,却又被祁晏清叫住。
“等等,”祁晏清皱了皱眉:“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