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喜欢便好。”云璃不动声色。
这时,太子云瑾由太子妃搀扶着,也缓缓走来,咳嗽声打断了这边的暗涌。
“咳咳……璃儿,谢先生,三弟,你们都在。”太子面色苍白,声音温和,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在云琛身上略作停留,带着一丝兄长般的无奈。
“皇兄。”众人行礼。
太子走到近前,看了看那株“醉美人”,温言道:“这花清雅,母后在时也颇喜爱此类品。”他提及先皇后,气氛稍缓,随即看向云琛,语气带着几分劝诫,“三弟,园中景致虽好,也需谨言慎行,莫要辜负了这冬日清景。”
云琛对这位病弱的太子兄长尚有几分敬畏,悻悻然应了声:“皇兄教训的是。”便带着跟班悻悻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再看云璃和谢珩一眼。
太子妃李氏对云璃温和一笑,细心地替太子拢了拢狐裘。
“皇上驾到——”通传声再起。
皇帝信步而来,目光扫过梅林众人,在太子和云璃身上顿了顿,最终落在谢珩身上。“平身。朕偶得闲暇,来看看梅花。瑾儿,你身子弱,莫要久待。昭华也在。”他对云璃的称呼依旧平淡。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
皇帝未多言,直接对谢珩道:“谢爱卿,随朕去御书房,商议腊八祭典之事。”语气不容置疑。
“臣遵旨。”
皇帝带着谢珩离去,仿佛真的只是来寻臣子议政。
云璃垂首恭送,心中疑虑更深。三皇子今日举动,看似愚蠢,实则像是在不断强化“凤”与“天下”的关联,为那预言添柴加火。而他借书、提及祥瑞,背后是否有人指点?父皇的适时出现,是巧合,还是……?
她抬眼,望向三皇子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冷。这池水,比想象得更浑。而那位看似超然的国师,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御书房内。
檀香袅袅,隔绝了外面的梅香与喧嚣。
皇帝并未立刻谈及腊八祭典,他负手立于巨大的大齐疆域图前,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今日这梅林倒是热闹。谢爱卿,你觉得朕那三子如何?”
谢珩垂眸,声音清冽:“三殿下心性跳脱,言行稍显外露。”
皇帝哼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何止外露,简直是蠢钝如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不自知!”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那‘凤主天下,帝星陨落’的流言,查得如何了?”
谢珩垂眸:“回陛下,尚未追溯到源头。至于星象......臣近日观测,紫微垣附近似有异动,但尚不明确,还需时日观察。”
皇帝眼神深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异动......哼”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老二云璘……近来似乎过于安静了,安静得让朕都觉得有些不寻常。”
谢珩静立不语。二皇子云璘,表面温润如玉,礼贤下士,与三皇子云琛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但越是如此,越显得深不可测。若三皇子是明枪,二皇子便是暗箭,且更懂得如何利用他人之手达成目的。
皇帝深吸一口气,看向谢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朕将昭华赐婚于你,一是借你司天监之力,勘破这无稽之谈,稳定朝野人心;二也是……”他目光略显悠远,似透过谢珩看向别处,“希望她能借此跳出这是非漩涡,得一份安稳。她性子像她母后,看着柔顺,内里却倔……朕有时,也不知该如何待她才是最好。”
这番近乎剖白的话,带着帝王罕见的疲惫与一丝为人父的无奈。
谢珩神色不变,只沉声道:“陛下用心,臣略知一二。公主殿下……聪慧敏锐,或许,她亦能在此局中,有所作为。”
皇帝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再多谈家事:“罢了。腊八在即,给朕盯紧些,莫要让那些魑魅魍魉,借着节庆兴风作浪。”
“臣,明白。”谢珩躬身,眼底一片清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