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却不认识吴御史,见他衣着普通(微服),只当是哪个不开眼的多管闲事的老书生。
加之在主子面前夸下海口,此刻骑虎难下,他竟不知死活地呛声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按察使衙门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一块锁了!”
“哦?”
吴御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面紫檀木腰牌,举到赵管家眼前。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你看本官,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腰牌之上,“钦点巡按御史”六个鎏金大字,在晨曦微光中,灼灼刺眼!
“钦……钦差御史大人?!”
赵管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眼珠瞬间凸出。他脸上的横肉剧烈抖动,血色霎时褪尽。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哭嚎:“御史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不知是大人您啊!小的……小人是奉……奉……”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说出赵宪的名字。
那几个衙役更是早已面无人色,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吴御史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目光转向林闲,语气缓和了些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林生,昨夜你与本官在望湖楼饮酒论事,直至亥时三刻,是本官亲自送你回的这悦来栈。期间你可曾离开过本官视线?可曾见过什么歌姬?”
林闲拱手,从容应答:“回大人,学生昨夜一直与大人在一起,聆听教诲受益匪浅,直至大人亲自送学生至客栈门口,何来时间与闲情去欺辱什么歌姬?此乃子虚乌有、恶意构陷之事!”
吴御史冷哼一声,目光如冰刀般扫向地上抖如筛糠的赵管家一行人:“听见了? 尔等受人指使,诬陷良善,构陷有功名的士子,更是污蔑本官作伪证! 该当何罪?!”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赵管家等人只剩下磕头求饶的份。
“滚!”
吴御史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一声低喝。
“回去告诉你们背后那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事本官记下了,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再敢有下次,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赵管家和衙役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客栈,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客栈内外,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所有人看向林闲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震惊和敬畏!
这位林案首,昨夜竟然和钦差御史大人饮酒畅谈至深夜?
关系铁到御史大人亲自为他作证,怒斥按察使衙门的人!这背景得多硬啊!
林闲走到吴御史面前深深一揖,情真意切:“学生多谢大人主持公道!洗刷冤屈!”
吴御史伸手扶起他,叹了口气,眼中却带着欣赏和一丝怒意:“林生受惊了。看来这省城,魑魅魍魉不少。赵家父子其心可诛,其行卑劣! 此事,绝非罢休!”
他这话,已是将矛头直指按察使赵宪。
经此“捉奸”闹剧,林闲不仅毫发无伤,反而因祸得福,与钦差吴御史的关系彻底公开,且更加牢固。
吴御史在众目睽睽下为他撑腰,无异于一道护身金符!
而赵家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扳倒林闲,反而彻底得罪了手握监察大权的钦差御史,惹上了一身腥骚。
消息传开,赵公子再次成了全城笑柄,其父赵宪的官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闲知道,与赵家的矛盾已彻底公开化白热化。
但此刻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更加沉稳。
秋闱之路,固然波澜云诡。
但他手中的筹码,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