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书生一脸崇拜,“此乃真名士自风流!林解元文能中解元,武能制香皂,商能通王府,如今对红颜更是情深似海,视功名如粪土!这才是我辈楷模!比那些死读书的酸丁强了万倍!”
“嘘!小声点!别惊扰了解元公雅兴!此等心境,此等才情,闻所未闻!我等能在此聆听,已是三生有幸!”
圆脸书生赶紧制止,几人顿时肃然起敬,屏息凝神,如同在听大儒讲学一般。
就连路边茶棚里歇脚的几个行商,也放下了茶碗,侧耳倾听。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商人叹道:“这调子听着让人心里头发酸,又想喝碗酒。这林解元,是个情种!跟他做生意,肯定痛快,重情义!”
最后一个音散在风里,余韵袅袅。
那几个书生还沉浸在歌声营造的意境中,半晌瘦高个才喃喃道:“待到春来花满襟……林解元这是……要赴京赶考了?以解元之才,春闱必中!届时,‘踏遍山河来迎卿’!这是何等的豪情与浪漫!吾辈不如也!” 几人看向林闲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向往。
林闲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好像把满肚子的舍不得暂时都扔给这流水和破琴了。
他刚想把吉他收起来,一阵更邪性的风卷着烂树叶劈头盖脸砸过来,刮得脸生疼。
他猛地一激灵,抬头看天,灰蒙蒙一片,树叶子都掉光了,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深冬了。
“操,都快腊月了……”
林闲骂了句脏话。
苏元一走,加上之前雅集那些破事,忙得他连日子都过糊涂了。
按规矩明年三月,就是三年一次的京城大会考——春闱!
一股火烧屁股的急劲儿“噌”地窜上来,直接把那点离愁别绪给烧没了。会试,那是全国读书人挤破头的修罗场,是鲤鱼能不能跳过龙门的关键!
中个举人顶多是拿到了门票,只有过了会试,成了贡士,才有资格去金銮殿上让皇帝老儿看一眼,搏个进士功名,才算真正摸到了权力的边儿。
“没时间磨蹭了。”
林闲眼神一下子变得跟这天气一样冷。在江南当解元的风光,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搞文化引领风骚,这些玩意儿是重要,是护身符。
但在这个操蛋的时代,正儿八经从科举考出来,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想干大事的硬门槛。
他必须立刻、马上把心收回来,把主要精力全都砸回到那些快翻烂了的经史子集里头,玩命准备明年的春闱。
“江南这点盘子,还是太小了。”
林闲看着冰冷的江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京城,会试,殿试……那才是真正的舞台。太子觉得把元儿调走就能拿捏我?赵王汉王以为给点甜头就能拉拢我?呵,等老子堂堂正正考进去,站在金銮殿上,再看谁才是棋子,谁才是下棋的人!”
这念头一起,仿佛一股全新的力量注入了四肢百骸。
离别的伤感,被一种更强大的目标感取代。
他背好吉他,转身离开长亭。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踩碎了冬日的萧瑟。
那几个书生见状,连忙恭敬地让开道路,目送他离去,眼中满是崇拜。
“回去了。头悬梁,锥刺股?那太落后了。老子有前世的记忆法,有超越时代的理解力,科举老子不仅要过,还要过得漂亮。过得让所有人都记住,林闲这个名字!”
寒风依旧,但长亭中已无迷茫的身影。
只有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直奔江宁城而去。新的征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