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看着那枚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折射出微光的婚戒,眸色黯了黯。
过去太久,她都忘了自己这戒指原先是塞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首饰盒里了,居然被他翻了出来。
陆迟见她半晌没出声,心中那点期盼与紧张交织着,指节攥着她手腕微微收紧了些,追问道,“你没有把我们的婚戒给姜梨,对吗?”
腕间的压迫感让姜栖蹙眉,挣了挣没挣开,抬眼时眼底带了点不耐,“你先放开我。”
陆迟闻言,终究松开了手,目光却依旧紧锁着她。
姜栖揉了揉手腕,语气平淡地陈述,“戒指,我是卖给姜梨了。”
陆迟听后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姜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我给她的是高仿的假货,她以为是真的,所以才会兴冲冲跑你面前显摆去了。”
陆迟眼眸瞬间亮了些,他紧接着又问,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另一个心结,“订婚宴那件事呢?”
姜栖垂下眼,看着地面上两人交错在一起的影子,缓缓说道,“我并不知情,是姜屿川瞒着我做的,当时订婚宴上,我看姜梨鬼鬼祟祟地跟着你出去,觉得不对劲,便跟了出去想看看,结果被他们迷晕了,等我醒来,事情就已经那样了。”
姜栖之前不说出实情,是不想让离婚横生枝节,只想尽快解脱。
现在婚也离了,她也不想再背这个黑锅了,冤得慌,索性一次性全盘托出。
陆迟听到她的解释,胸口堵着的那股郁气微微疏散了一些,难怪他等了那么久,都没等来她一句道歉,还以为她真的这么没心没肺。
随即他又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那我当初问你,你为什么要承认是你做的?”
姜栖抬起头,坦然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理由直接得近乎残酷,“为了和你离婚啊,如果我不承认,你会那么爽快地同意离婚吗?”
陆迟被她这理直气壮的理由噎住,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和我离婚,你什么黑锅都能往自己身上背是吧?哪怕是这种下作的事情?”
姜栖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往公寓门口走,语气轻快,“现在婚也离了,锅也不用背了,我也没什么损失,皆大欢喜。”
说完,她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陆迟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将那枚戒指放回口袋,快步紧跟在她身侧,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你没损失?我有损失,是你骗我,利用我的误会,我才同意离婚的,你这不算骗婚?”
姜栖刷了门禁,推开公寓大门走进去,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你奈我何”的挑衅,“就骗你怎么了?能骗到你算我有本事,不服你就去找警察叔叔抓我吧。”
陆迟也迅速伸手抵住了即将关上的门,跟了进来,看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而被她气笑了,“行,你厉害,有本事你就重新和我复婚,看我还能不能被你骗到。”
姜栖白了他一眼,“你把我当傻子吗?”
她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成功离婚,怎么可能再跳回那个火坑?
说着,她按下电梯走了进去,陆迟也紧随其后,像是甩不掉的影子。
姜栖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跟进来,不耐地说,“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陆迟面不改色,“我也住这边。”
姜栖一点也不相信,这巧合也太刻意了。
但她懒得再跟他掰扯,选择了沉默,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陆迟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又开口,语气认真了些,“姜栖,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和我复婚。”
姜栖假装听不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电梯“叮”一声到达,她率先走了出去,陆迟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走到自己公寓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姜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这个牛皮糖一样的男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住的也是这间?”
陆迟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一层6户,不算大也不算小,姜栖住中间户,走廊倒是挺宽敞,但整体也就中规中矩,他微微蹙眉,“你就住这?”
姜栖没好气道,“怎么?你想说你的前妻住在这种地方,给你丢人现眼了?”
陆迟下意识想顺着她的话随口应下“是”。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没有,只是觉得这里看着安保一般,不太安全,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好点的住处。”
姜栖冷哼一声,钥匙插进锁孔,“离你远点,就最安全了。”
说完,扭开门,自己闪身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了,将陆迟隔绝在外。
陆迟碰了一鼻子灰,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栋公寓的隔音确实不太好,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门内钥匙被随手丢在玄关柜子上的清脆声响。
姜栖对陆迟的突然到来感到莫名其妙,思来想去,觉得他大概就是为了追问订婚宴那件事,实在咽不下那口气,非要追到这来问个明白。
她没太当回事,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收藏夹里AleX医生的社交账号,继续浏览。
今天姜屿川给她发来了一份关于AleX医生的资料,姜栖自己委托的人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姜屿川是从哪里弄来的。
想着不看白不看,或许能有新线索。
但这份资料也比较少,AleX的信息保护得很严密,有明确的工作邮箱和研究所地址。
工作邮箱是公开的,但往那里投递咨询邮件的人多如牛毛,投了基本石沉大海。
研究所位于伦敦市中心挺繁华的地段,据说安保非常严格,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还有个疑似是他私人的社交账号,但没发什么内容,只有一些点赞记录,点赞了一些艺术画廊的画作,以及一些美食,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格调的人。
明天不用上课,姜栖想着去研究所附近逛逛,实地查探一下情况,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里面的人。
随后,她便熄灯睡觉了。
但是这公寓的隔音确实不太好,刚躺下没多久,就能听见隔壁外国小哥打游戏激动时的大呼小叫和砸键盘的声音。
本来刚搬进来时她就有点后悔,但房租都交了,也只能将就。
再说她这个人向来心大能睡,没什么烦心事萦绕的话,睡眠质量一向不错。
没多久,隔壁的噪音就成了背景音,她翻了个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徐远正按照陆迟的指示,敲响了姜栖隔壁那户的门。
开门的是个高高壮壮的外国年轻人,挂着耳机,穿着宽松的街头风格衣服,看起来不太好惹,皱着眉,用英语不耐烦地问,“干嘛?”
徐远用流利的英语和他沟通,表示愿意出十倍的房租,请他立刻搬走,把房子腾出来。
那外国小伙却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硬茬,哪怕徐远把价格加到了二十倍,他也坚决不同意,表示住习惯了,不想搬。
徐远无奈,只好又去敲响了姜栖另一边邻居的门,那是个华人男学生,听说有人愿意出十倍房租请他腾地方,眼睛一亮,立刻麻溜地表示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搬走,两人迅速达成了协议。
徐远谈好后,下楼向站在车旁的陆迟汇报,“总裁,安排好了左边那户,他今晚就会搬走,已经联系了保洁,明天就能收拾出来正式入住,但是右边那户,不肯搬,说住习惯了,给多少钱都不走。”
陆迟听到“习惯”两个字,眼神恍惚了一下,喃喃低语,“习惯……”
他曾那么习惯姜栖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