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陆迟看得并不真切。
他蹙起眉,正欲迈步穿过马路,亲自去瞧瞧能让表哥念念不忘的女疯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贺云帆”的名字。
陆迟接起电话,“什么事?”
贺云帆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关心一下我们陆总的追妻进度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迟一听就闹心,几乎没什么进展。
贺云帆之前让他好好想想姜栖非要离婚的根本原因,他翻来覆去地想,依旧困顿。
罪名多得不知道哪条是死刑。
他甚至阴暗地想过,姜栖是不是也像对待她那些前男友一样,仅仅是对他腻了。
贺云帆听他半晌不语,啧啧两声,“早知当初,何必如此?当初江老爷子寿宴,但凡你主动低个头,软语哄哄人家,哪还有后面这么多破事,还说什么天塌下来你陆迟都不会哭,我就问你,现在想哭吗?”
陆迟视线从街对面收回,转向另一侧灰蒙蒙的天空,不耐烦道,“你要是专门打来说风凉话的,我就挂了。”
“别别别。”贺云帆见好就收,“是江逸那小子,死活求我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原谅他?他说他也结结实实挨了你一顿狠揍,伤得不轻,还保证以后再也不针对姜栖,一定跟她好好相处。”
陆迟心头烦躁更甚,姜栖现在连他都爱搭不理,哪里还轮得到江逸来谈什么好好相处?
他冷冷道,“现在轮不到他来考虑这个问题。”
贺云帆了然,知道这是暂时不原谅,便没再替江逸说话,转而提醒道,“行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关明夏,对你怨气老大了,感觉能活吞下十头牛,姜栖跟她那么铁,关明夏那一关,你估计就难过了,悠着点吧。”
陆迟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等他再回过头,望向街对面的餐厅时,顾叙白之前坐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两人不知所踪。
陆迟没太放在心上,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也没什么精力去操心表哥的浪漫邂逅。
另一边,姜栖和顾叙白用完餐,并肩走在一条铺着夕阳余晖的街道上。
橙红色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气氛宁静而美好。
吃饭时,得知顾叙白是医生,姜栖颇为意外。
看他与自己聊绘画时头头是道,她还以为他从事艺术相关行业。
顾叙白解释学医是因为母亲,他母亲身体总是不好,郁郁寡欢,很早就离世了。
“有时候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挺无奈的,能救很多人,却未必救得了自己最想救的人。”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怅然。
提到母亲,姜栖也心有感触,想起至今昏迷不醒的苏禾,她轻声安慰,“起码她陪你走过一段不短的路,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她在天上一定很宽慰。”
顾叙白望向天际那轮即将彻底隐没的落日,暖光勾勒出他温润的侧脸轮廓,他感慨道,“是啊,说到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父母亦是如此。”
姜栖心里深深认同这番话。没有父母足够的关爱,她这么多年,不就是一个人这么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和顾叙白聊天,感觉像是遇到了认识多年的好友。
彼此频道相同,从画画、厨艺、栽花、咖啡到养猫,都能聊上几句。
两人边走边聊,转眼到了分岔路口,面临分别。
顾叙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取出那块手表,递到姜栖面前,“这个手表,我替你保管了半年,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姜栖脚步顿住,视线定格在他掌心那块熟悉又陌生的腕表上。
顾叙白看着她怔忪的表情,温声道,“当时你这么不要命地从歹徒手里抢回来,它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姜栖有些恍神,一直没有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女声插了进来,“姜栖?哎呀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遇到你!”
姜栖循声望去,只见江夫人站在不远处,带着两名保镖和一名女助理,手里提着好几个奢侈品牌的购物袋,显然是刚血拼完毕。
江夫人热络地走上前,“你怎么也在英国?”
随即看了看她身旁气质温文的顾叙白,有些意外,“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