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行按在“祭天大典协理”这个位置上的凤瑶,感觉自己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接下来的几日,她不得不每日前往设于礼部旁边的典仪司报到,跟在皇姐凤铮身后,听着那些老学究们絮叨着各种繁琐到极致的仪轨。
“殿下,祭天之牲,需纯色健牛,角需周正,毛需润泽……”
“殿下,祭天之玉,需苍璧,径五寸,光泽不可有瑕……”
“殿下,祭天之乐,八佾之舞,进退俯仰,不可有分毫差错……”
凤瑶听得头大如斗,只觉得那些字句像催眠的符咒,让她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偷偷瞄向身旁的皇姐,却见凤铮坐姿端正,神情专注,不仅能清晰指出章程中几处模糊不清的地方,还能与礼部官员探讨前朝典仪沿革,引经据典,从容不迫。
皇姐在凤瑶心中永远是那么高大伟岸,有皇姐在凤瑶心里那点因为被迫干活而生出的烦躁,便又悄悄熄了下去,只剩下对皇姐由衷的敬佩,以及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本能惰性。
这日午后,凤铮需与工部官员商议祭台修缮的具体用料,见凤瑶实在无聊,兴致怏怏,便吩咐道:“瑶儿,你去一趟司天监,查阅古籍中关于祭天当日星辰方位与吉时推算的详细记载,将相关卷宗取回。”
能离开这无聊的地方,凤瑶如蒙大赦,心中大喜,忙不迭地应下,带着夜川,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典仪司。
司天监坐落于皇宫西北角,远离六部衙门的喧嚣,是一处极为清幽僻静的所在。高大的殿阁比别处更多了几分古朴与神秘,飞檐翘角仿佛要探入云端。踏入那朱红色的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冷冽墨香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界的燥热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沁入骨髓的清凉与寂静。
凤瑶被一名低阶官员引着,穿过重重庭院,前往存放相关古籍的“星纪阁”。阁内光线偏暗,高大的书架直抵穹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竹简、帛书和线装古籍,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引路官员将她带到相应区域后便躬身退下。凤瑶对着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书架发了会儿呆,正不知从何下手,忽听得隔壁书架后传来两位年老官员低低的交谈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少监正已闭关多日了,说是观测到星象有异,帝星晦暗,旁有妖星侵扰之兆,恐非吉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忧心。
“嘘!慎言!”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声音立刻制止,“天象之事,岂可妄加揣测?少监正既已闭关推演,自有论断。我等只需恪尽职守便是。”
“老夫只是担心祭天大典在即,若此时天象示警,恐为不祥之兆!”
“正因祭典在即,更需谨言慎行!此事你我知道便可,在少监正出关前,万不可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帝星晦暗?妖星侵扰?说的是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