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大概在祭天大典前半个多月,李贵找到我,他知道我欠了赌债,知道我娘病了,他说,只要我帮个小忙,就帮我还清所有债,还给我娘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笔钱,送我们一家离开京城……”
“他让我在祭天台最后校验的时候,把一包粉末……对,就是那种灰白色的粉末,塞进东南角地基的石缝里,他说那东西遇地气会有些不稳,最多让祭典出点小岔子,让长公主殿下脸上无光,我、我不知道那是炎玉粉,不知道会爆炸啊殿下!”张诚激动地辩解着,用力磕头,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他……他还给了我一个很小的铜机括,说是双重保险,让我埋在更深一点的石缝里,说那东西结实,不容易坏。”
凤瑶与夜川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确定。这与白子瑜的推断完全吻合!
“李贵可曾提过,这是谁的意思?”凤瑶追问,声音冰冷。
张诚茫然地摇头:“李贵只说是上面的意思,说二公主殿下在长公主手下受了委屈,要给她个教训,具体的,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小人只是个听命行事的……”
他提供的细节,虽然无法直接指认二公主或李玄,却将李贵及其背后的陇西李氏与爆炸案牢牢绑在了一起。人证、物证、动机、资金链条,在此刻形成了一个清晰且难以辩驳的逻辑闭环。
凤瑶看着脚下这个崩溃痛哭、卑微如尘的男人,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即将揭开风暴序幕的凝重。
她站起身,对张诚,也是对自己立下承诺:
“你的供词,我会呈送御前。只要你如实作证,我必尽力保全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张诚如同听到了救赎的梵音,重重地将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泣不成声:“罪臣……罪臣张诚,愿当堂作证!只求殿下……只求殿下信守承诺,救救我那苦命的老娘和无知的孩子!”
凤瑶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转身走出安全屋,抬头望向天际。夜色依旧浓重,但东方已然透出一丝微光。
她知道,手中这柄由三人合力锻造、由张诚鲜血染红的利剑,已然出鞘。翌日的朝堂,将是她凤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亮剑之地。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