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点信儿没有，可把我急坏了！人都好吧？现在在哪儿？”
听到领导先问安危，何卫国心头一热，随即是惭愧。
他稳了稳神，尽量平静但清晰地汇报了情况：靠山屯的挫折、线人的可疑、粮站的警告、被迫转移，以及现在在小河镇四处碰壁、毫无头绪的困境。
他没隐瞒，语气里带着疲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李怀德再开口时，语气却缓和下来，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卫国啊，你们辛苦了，也受惊了。”
“这情况……我其实也有点预感。”
“让你们跑这一趟，本就是步险棋。”
他顿了顿，说：
“卫国，我其实一直想联系你们。”
“今天就想告诉你——别太有压力，也别瞎忙活了。”
何卫国一愣：“厂长，您的意思是……？”
李怀德继续说：
“你们走后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让你们从计划外搞那么多粮回来，难度太大，也太危险。”
“所以，我跟厂党委、工会商量了，联名向上头打了紧急报告，说明了咱厂的实际困难——咱是万人大厂，重点单位，粮食缺口影响太大。”
他语气轻松了些：
“上头很重视，特批了一批粮食给咱厂！”
“批文前两天就下了，估摸着后天，火车就能把第一批粮食直接拉到厂里专用线！”
何卫国只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咚”地落了地，浑身一松，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
厂里的粮解决了！天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他们这次任务最根本的压力没了！
“厂长，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回去了？”他急忙问。
“对，卫国，你们可以回来了，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李怀德肯定道，但话锋一转，“你们现在在齐齐哈尔对吧？”
“对，在一个叫小河镇的地方。”
“嗯……”李怀德沉吟了一下:
“卫国，我是这么想的。你们这趟出来，吃了苦，担了风险，就这么完全空手回来，总觉得……亏得慌。”
他接着说：
“我打听过，东北那边粮食确实比关内宽裕点。”
“反正你们人车都在那儿，空车回来也是回来……这样，你等我消息。”
“明天，我再以厂里名义向上头打个补充申请，看能不能在东北当地，通过正规点的渠道，再协调一批粮食。”
“哪怕量不大，能多拉点是一点，也算你们这趟没白跑，给厂里多添点储备。”
他强调：
“当然，前提是安全，得是稳妥渠道。”
“你们在小河镇再等一两天，别乱跑，等我电话。”
“如果能成，哪怕一两车也好。”
“如果不成，或者太麻烦，你们就直接回来，千万别勉强！”
“平安回来是第一位的！明白吗？”
何卫国握着听筒，心情复杂。
刚卸下的担子似乎又回来一点，但性质完全不同了。
这不再是生死任务，成了“尽力而为”的附加题。
压力小多了，但机会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透出一丝微光。
“明白了，厂长！”
“我们就在小河镇等您消息，绝不乱动。一切以安全为重！”
“好！保持联系！等我电话！”李怀德挂了电话。